陶沝最终被小草送回了报春馆,之后虽然洗了热水澡也换了衣服,但由于大冷天被连泼好几盆狗血,外加落水受惊,陶沝终究还是没逃过染病的命运。
次日一早,管家来叫她上工的时候,陶沝只觉得自己前额滚烫,浑身无力,头也重得要命,好容易挣扎着下了床,还没等站稳身子,双眼已然一黑,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也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陶沝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好像是九九——
“大夫,她怎么样了?”
“回九爷,嫡福晋今次脉搏细弱,怕是染了伤寒,需得安心休养一段时日才行,奴才先开一副方子给福晋试试,若是热度一直未退,奴才到时候再换其他方子……”说这话的是一个听起来略有些耳熟的男声,陶沝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感觉像是太医院中的某位太医。
“如此……那小草,你先随大夫去抓药!”
“是!”小草这厢话音刚落,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是小厮毛太——
“九爷,那咱们今儿个还去吗?”
此语既出,九九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但旋即便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态度:
“爷当然要去!不过只是伤寒而已,难道还要爷违抗皇阿玛的命令留下来陪她不成?”
“可是,侧福晋那儿……”
毛太似是欲言又止。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九九强行打断了——
“好了,爷自有分寸,横竖爷只是离开几日而已,难不成她还能趁这时候再伤她不成?”顿一下,又补上一句,“待会儿小草抓药回来,就让他留在这里伺候福晋,不用跟着爷去了……”
“嗻!”
话毕,有脚步声紧跟着响起,而后渐渐远去,应该是九九等人离开了。
尽管脑袋这会儿疼得厉害,但陶沝还是强撑着想要睁开眼睛——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突然很想看一眼九九,很想仔仔细细地看他一眼,然而可惜,等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只远远瞥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一瞬间,陶沝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泛起一股极度悲凉的感觉,她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见九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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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陶沝的脑袋再度晕眩,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期间有人来喂她喝过药,感觉似乎是小草。可惜她已经晕得根本睁不开眼睛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许久,等陶沝的意识终于恢复些许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窗外的天色看起来灰蒙蒙的,使得房间里的可见度也不高,加上尚未点灯,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
嗓子干渴得厉害,陶沝很想喝水,可是这间屋子除了她之外,似乎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有人吗?”她哑着嗓子喊人,可惜许久都不见有任何动静。头依旧痛得厉害。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却禁不住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
看来她这次是真的病得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熬过去。
倾城曾说过,要她在这府里好好待满一个月,等她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来接她离开。
如今已是十一月末,一个月后,正是年关。倾城的确挑了一个好时候,届时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京城各处守备也最松懈,这样一来,他们成功出逃的胜算自然最大。
正因为如此,所以陶沝不希望这个计划再次出现纰漏,哪怕九九之前让她当杂役来侮辱折磨她,她也没想过反抗。原本以为,只要在府里坚持度过这一个月,她就能永远逃离这里了,但现在看来,剩下还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她很可能就要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芷毓那晚到底有没有把消息成功送出去,如果倾城已经知道了她的处境,应该会尽早来接她的吧?
正想着,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上去至少有两个人。
紧跟着,内室的门帘被撩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陶沝的视野中,是衾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