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沝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风格颇为独特的房间。当然,屋子本身是极普通的,当中的摆设也十分古朴简单,远不及她在九爷府里的那个房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恐怕就是其中一面墙上悬挂着的那个巨大的十字架,下方还有一张木雕供桌,上面摆着一部《圣经》和两支未点燃的烛台。
隔着木制的房门,外面隐隐有乐声传来,听上去像是用小提琴拉的福音颂歌,以前她跟师兄去教堂听圣诗的时候,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背景音乐。
这是哪里?!
陶沝摸索着坐起身,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眼前的这一切景象实在太过诡异,让她在最初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地以为自己肯定又穿越了,而且这次是国外,也或者,是已经到了天堂。
正胡思乱想着,房间的木门忽然发出“吱嘎”一声响,跟着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紧接着印入眼帘的,则是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外国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宽檐帽,身上则穿着类似电视电影里神父的服装,一件黑色的外袍几乎将他从头裹到了脚。
那人显然没料到陶沝这会儿已经醒了,见床上突然坐着一个身影,他整个人当场吓了一跳,而后便立即瞪大眼睛张大嘴,一脸不可思议状地望着她。
陶沝这厢也目不转睛地回望。
这个男人有着一头棕栗色的卷曲头发,长脸,大鼻子,个子很高,眼睛是蓝色的,如大海一般的蔚蓝色,很深邃,也很迷人。
艾玛,居然真的出现了外国人?或者……他是上帝?
陶沝张了张嘴,硬生生地把一句刚想问出口的“我在哪里?”改成了“WhereamI?”,然而,眼前的这位上帝也不知道是因为大脑反应过慢还是因为听不懂英语,对于她提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反而还因此皱了皱眉。
陶沝也不气馁,继续磕磕碰碰地企图用蹩脚的英语跟对方进行交流,但可惜,对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脸懵懂状,显然是真的不懂英语。
见此情景,陶沝心中顿时各种抓狂。她差点忘了,英语逐渐成为国际通用语言是从19世纪中期开始的。而在17世纪末的欧洲,由于国王路易十四集政治军事于一体的绝对王权统治,法国达到鼎盛时期,而法语也就此取代拉丁语成为国际上的外交语言。据说当时欧洲的整个上流社会都以会说法语为荣。直到19世纪滑铁卢战役之后才开始逐渐衰退。
换句话说,现阶段想与欧洲人进行沟通交流,要么就使用法语,要么就使用拉丁语。
可惜偏偏这两种语言她都不怎么擅长,她目前所学的各种外语中,讲得最好就只有英语和日语。拉丁语她是完全不会的,而法语于她,也仅仅只有选修课的程度,就是只会用几句简单的日常语句跟法国人打个招呼,比如“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几岁”,“你来自哪里”和“我爱你”等等,基本等同于不会。
大约是见陶沝此刻摆出一副郁闷模样,那名外国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跟着再度皱了皱眉,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冷场。
就这样相视无言良久,陶沝决定还是先试试看用她仅会的几句法语跟对方打个招呼,先确定对方到底听不听得懂,如果失败了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于是乎,她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一边硬着头皮用法语冲对方说“Bonjour(你好)”,而就在这个单词蹦出口时,她突然发现那个外国男人脸上的神色明显动了动,半晌,也犹疑地出声回了一句“Bonjour,mademoiselle!”。
闻言,陶沝简直欣喜若狂,当下立刻趁热打铁地用法语再问:
“VousêtesFranais(你是法国人?)”
对方这次肯定地朝她点点头,潇洒地回了一句“Oui”,并冲她展颜微笑。
陶沝见状也回了对方一笑,还想接茬追问,随即便立刻发现自己的法语词汇量俨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压根儿连姓名和年龄这些再基础不过的单词都已经忘了该怎么念。她绞尽脑汁在大脑数据库中努力搜寻了半天,总算又回想起一句所有语言中除了“我爱你”之外她必学的话:
“Pouvez-vousparlerchinois?(你会说中文吗?)”
这其实是当初法语选修课老师教给她们的一种应急方法,她说两人沟通时,如果你们自己的外语口语不行,那就只能祈祷对方的汉语口语过硬。如果再不行,那就只能动用彼此的身体语言比划了,反正全世界人民喜怒哀乐的各种表情和比划事物的手法几乎都是一样的。
所以,问题虽然抛了出去,但陶沝心中其实并没有对此抱太大希望,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如何跟对方比划手势,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在听完她的这个问题后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几眼,旋即便立刻脱口而出——
“是的,女士,我会一点。”
尽管这货的口音算不上十分标准,但陶沝不得不承认,这一字一句的确都是名副其实的汉语。就是音调听起来有些滑稽。
这家伙居然会讲中文?TMD的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