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世、勇武无双的陈龙象就这么被雷劈死了。
死在自己的擂鼓瓮金锤所接引的天雷之下,死在了韩国公陈庆之和数千朝廷平叛大军将士的眼前,死在了高句丽王城的城门之下。
说来也奇怪,原本乌云密布,雷声、风雨声大作的高句丽王城内外,霎时间雨过天晴,远处的山峦之上,有一道绚丽的彩虹凭空出现,横跨在山海之间。
本以为,诛杀了叛军主将陈龙象之后,此番前来高句丽平叛的大唐众将士会如释重负、欢呼雀跃;
却不曾想,当包括魏国公常遇春、韩国公陈庆之、安西候蓝玉等大唐武将,亲眼目睹了陈龙象命丧天雷之下后,心情却是沉重、复杂至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韩国公陈庆之,整个仿佛像是触电了一般,怔怔出神的愣在原地,看着早已经被天雷劈得焦糊、面目全非的陈龙象,不由得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良久。
陈庆之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径直走到陈龙象的尸骸面前蹲下,随后将陈龙象被烧焦的尸骸抱起,在他耳边自说自话道:“龙象,走啊——”
“我带你回家啊!”
随后,只见白袍飘飘的陈庆之双手抱着焦糊黢黑的陈龙象,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高句丽王城。
那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在雨过天晴的初春暖阳之下,显得格外扎眼。
直到目送韩国公陈庆之,抱着陈龙象的尸骸进入高句丽王城,最终消失在城门洞视界的街巷中之后,马背上的魏国公、东征平叛大元帅这才下令,道:“来人啊,传令下去,朝廷平叛大军有序进驻高句丽王城;”
“收拢溃逃的全部叛军将士,重新将大唐王朝的王旗插遍高句丽半岛的每一个角落;”
“派出八百里加急传令于辽东半岛的秦国公,让他趁此机会与水师大军前后夹击,彻底肃清高句丽前朝宝藏王的政权余孽;”
“即刻给皇上——”
话到嘴边,却又被常遇春咽回了肚子里,重新改口说道:“算了,向皇上复命之事容后再议,先执行其他将令去吧!”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领命而去。
魏国公常遇春也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带着身负重伤的安西侯蓝玉策马进城,准备与韩国公陈庆之碰头之后,再商议如何向皇上复命一事。
是夜。
高句丽王城大殿内灯火通明,前来平叛的三位国公,六位侯爵、伯爵,以及朝廷兵部随行的侍郎等将领、官员齐聚一堂,商议平叛之后的善后事宜。
按《大唐律令》,凡是参与反叛的军中将领,偏将以上诛九族;百户、千户一级诛三族;叛军士兵全部坑杀。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众将和兵部侍郎,倒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唯一的分歧就是,关于如何处置叛军主将陈龙象,以及前朝妖后苏婉儿,废帝陈灵武三人的尸骸。
随行的兵部侍郎罗昆,主张依照《大唐律令》相关条款处理,将这些犯上作乱的逆贼的尸骸押送回京城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但,韩国公陈庆之却并不同意罗昆的意见,主张就地安葬几人。
甚至,陈庆之在进入高句丽王城之后,立刻就派人将陈龙象一家三口的尸骸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
就连魏国公常遇春,都不知道陈龙象几人的尸骸,被陈庆之弄到哪儿去了。
会场之上,兵部侍郎罗昆自视有皇上的旨意和《大唐律令》背书,对韩国公陈庆之斥责道:“韩国公,这事儿可不是您一个人能扛得下来的;”
“历朝历代,对于胆敢兴兵造反者,皆入酷刑,更何况贼首陈龙象还是打着复辟前朝的旗帜;”
“即便是他死了,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轻松的翻篇过去,必须按律法挫骨扬灰,以警醒后人!”
哼!
闻言,陈庆之只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看着兵部侍郎罗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