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嘉亲王府里的荣光加持不同的是京城西侧的一处偏僻宅院,从斑驳褪色的朱红色大门上就能看出这是一所老式宅院,一所主人在这京城里属于边缘化的八旗子弟,即便有所事务,也不过是打发了日子混迹生活的人家。
登时,从门里面脆铮铮的传出一声鞭声。
“啪……”声音绝然而冷冽,而被打的女子咬紧牙关,不肯低头,一双玉手惨白修长,血色全无,任凭鞭子硬生生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痛觉使她沁出汗珠,也丝毫不减那一身傲骨。
与这略有些发黄的匾额上的“钮府”真是显得格格不入。
“说,你错了没?”谦毅堂下恭阿拉手执长鞭,怒目而视的斥责着跪下的身着烟紫色缀边玉兰纹饰的女子。女子越不做声,恭阿拉越是气盛,这平时恭阿拉可是人人称赞的和善之人,今日能让他如此大发雷霆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恭阿拉视若珍宝的嫡亲女儿钮钴禄璟婳。
璟婳斜右方还跪着一位青衣丫鬟香罗。香罗泪眼婆娑的看着小姐的背影,几次老爷打小姐的时候她都想替小姐受苦,可她也知道小姐的脾气,其他事都好,唯独这件事谁也不能替她扛。
“阿玛,您别生气了,长姐不是为额娘担心吗?”和世泰如今的个头可比璟婳还高了一点呢,细细的个子总让人觉得太过单薄。
可这会子儿也像个男子汉一样周旋两边。
和世泰眼见阿玛正在气头上,只好蹲下扶着璟婳的胳膊,着急劝道,“长姐,你就认个错吧,阿玛最疼你了,别置气呀!”
“我有什么错,那是额娘的救命钱,任谁都不能动!”半天时间,璟婳好歹开了口,却让原本有些气散的恭阿拉心中再次升腾起怒火。
“行,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恭阿拉几年没有动这么大肝火了,气冲脑门,没了耐心。
就在鞭子将要落入璟婳的背上时,堂外响起了虚弱的声音。
“住手!老爷,别打婳儿了……”恭阿拉的夫人王佳氏在璟姀和丫鬟翡翠的搀扶下,步履维艰的挪了过来。
璟姀脸上泪花还未擦干,看看母亲再看看长姐,想想自己,心里就憋屈。脑海里不住的闪出一句话:凭什么她们要过这样的日子呀?
恭阿拉一看佑兰如此的虚弱的走来,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慌忙去伸手搀她。
翡翠在老爷过来的时候,知趣的退在一边。“不是让你好好歇息吗,怎么又起来了?”恭阿拉实在是对她不住,满脸的愧疚。
“你打她,那是要了我的命啊……”佑兰苦涩开口,泪已成行。
璟婳此刻也转过了身,看着额娘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母亲。
“额娘……”璟婳跪着,偷偷抹掉眼泪,挤出一个微笑,不能让额娘担心。
佑兰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这个家啊,她怎么能放心呢?
佑兰生有六个孩子。璟婳排行老二,今年虚岁十七。上面还有一哥哥名叫宁武泰,二妹名唤璟姀,今年十三,弟弟名为和世泰,比她小五岁,小妹才四岁,因着最小,唤为璟儿,而母亲最不愿提及的也是至今未在身边的弟弟,今年出生后,因着家中人多,过继给了比璟婳大一岁的叔父眀善。佑兰原本身体就虚弱,又没有好好调理,现在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着几个孩子成家。
只是,佑兰因着身体的原因对宁武泰管教甚少,恭阿拉又不是个严父,致使宁武泰慢慢的就养成了一事无成不求上进的模样,平日对家里不闻不问,需要钱了才会回来佯装几日嘘寒问暖,也是让恭阿拉和佑兰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