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睿也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这两个月被祖母拴在家里,说订亲之前不让我出来。我这是实在忍不住,溜出来的。”
说到订亲,琉璃的脸又热了,强装镇定地道:“怎么你要订亲了吗?哪家的姑娘啊?”
杜睿笑了笑,道:“说起来倒也认识,就是户部尚书何府的九姑娘。等明年开春她满了十三,父亲就要上门提亲来了。”
琉璃脸红到了脖子根,终于没办法再装了。
其实对于婚姻她也没有过什么十分热切的向往,她要的不是浣华所希望的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不切实际的姻缘,她想要得到的是足够多的尊重,足够高的地位,足够维护自己利益的权力。从这点来说她跟所有宅斗中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同时这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她仅只是想要有尊严的活着,被身边的人尊重着,现在看起来,杜睿就能给予她这些,所以,她也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得到了杜睿的亲口承认,琉璃这心也踏实下来了,虽然她不恨嫁,可到底她情况特殊,能早订早安心。如此这事两人之间就算是有底了,琉璃也不再在此事上伤脑筋,只不过淮宁侯与琉璃关系日渐密切,而老太爷与何苁立也曾受邀去参加过一回淮宁侯爷的寿宴,故而毓华对琉璃的恨意似乎又达到了一个高峰,这一向以来竟是拼命地往佛堂里跑,每回出来便要进何苁立书房一趟,她与余氏之间的联系到底又被续上了。
但是何苁立对于琉璃的态度却因为长公主这四车赏赐有了令人惊讶的转变,因为这层,他竟然对苏姨娘也更热情了些,来这边的日子多了,也时不时地对琉璃施些小恩小惠。不过他越是这样。苏姨娘内
心对他就越冷,而琉璃也是一样,他越是表现得这般明显,内心里对他这个生父的感情就越能淡出鸟来。
当然,明面上她们依然奉迎着,毕竟没谁会成心跟自己过不去。
这日听说何苁立回来吃晚饭,苏姨娘也就让大厨房加了几个菜。又温了壶酒。琉璃可不掺和他们。自己在房里让蕊儿烧了暖暖的炕,歪在上头看书。
日子一晃就到十月底了,顶多再有两三个月毓华就要出嫁,琉璃对着书卷愣了会儿神。唤来蕊儿。
“佛堂这些日子有什么动静?”
蕊儿想了想,道:“余氏现如今病着,倒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无非就是成天在院子咒咒大老爷什么的。倒是有件事我觉得可疑,正想告诉姑娘来着。”
“什么事儿?”琉璃把身子坐起了点儿。
“今日胡婆子说,约摸三五日前,四夫人身边的绮罗借着给佛堂送供给的时候,曾经去找过余氏一趟。”
“绮罗?”琉璃干脆坐起来,绮罗是聂氏的心腹。就算聂氏现也管着庶务。也轮不到劳动绮罗去送供给,聂氏又想做什么?“有没有听见她们说什么?”
蕊儿道:“胡婆子说,绮罗只把供给给了余氏,交代了声要余氏仔细检查,看看有无错漏。便就出来了。”
琉璃想了想,哼了声把书放了,道:“那供给里头肯定夹着什么书信之类!明日里你找个由子去搜搜,仔细点,别落人家眼儿,尽量不要惊动她们。”
琉璃打发了蕊儿去搜查,自己犯起了琢磨。聂氏并不像表面那么好拿捏,如今看上去归顺了琉璃,可内心里可不这么想,到底跟她这位毫无根基的九姑娘比起来,余氏这位几近下堂的大夫人在许多人心里还是有些余威在的,何况聂氏曾被她压制过那么多年,总还有些犯怵,在这个时候忽然去招惹余氏,她虽然尚不明白真相,但也不是太出乎意料。
翌日蕊儿便去了佛堂,回来后道:“书信什么的倒不曾搜出来,只是从碳炉灰里发现了这个。”
是个小小的帐本,已经被烧了一半。蕊儿如今也跟着琉璃学得了几个字,诸如几个数字还是识得的。余氏如今半死不活地住在佛堂,还能有什么帐需要记?琉璃打开来看,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这上头密密麻麻记着的竟然是好多项收支,而且每笔银子至少都上千两!
这肯定不会是余氏原来收在身边的帐本,要不然的话,上回齐氏命人搜查的时候就会搜出来。这多半是后来带进去的,那么究竟是毓华带给她的,还是绮罗带给她的呢?
琉璃倾向于绮罗,因为如果是毓华给她的,她没必要烧掉。如果是绮罗的话,那这帐本究竟记的又会是什么帐呢?
她再将这烧了一半的本子翻开,事项那一栏恰好被烧掉了,而只留下装订线处的日期与款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