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住在他从前布置的宅子里。
到了秦伯家的山墙下,他让姜琮月踩着自己肩膀坐了上去。
随后自己跟上来,轻松蹲在墙头。
姜琮月坐稳,惊愕地看着山下的风景。
原来下面什么也没有,仅仅是良田铺出去,铺到山脚下,没入大江。
薛成琰支着膝盖,看了一会儿,指着大河说:“那是大运河,转过这个山头,就能顺流直下,一直到东海。”
东海是很远的地方,几乎具有传奇色彩,姜琮月怔愣了,就这样双手扶着墙顶,看着江流奔腾。
薛成琰摸了摸衣襟,终于鼓起勇气,把那个最想送的礼物送给她。
他找遍整个西北,无数次交易,终于找来的。
薛成琰一手递到姜琮月眼前,自己却没敢看她。
“这是给姜小姐的赔罪礼。”
他看着冷静,其实紧张得不行。
姜琮月看见细长的匣子被递到面前,抬了抬眼,转过视线,制止说:“这些日子已经送得够多了。”
“……最后一个。”薛成琰还在嘴硬。
姜琮月呼出了一口气,接过来,说:“多谢,我都很喜欢。”
薛成琰的手僵了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来。
姜琮月小心地揭开盒子,仔细地观察:“这是什么?”
匣子里是一个细长的金筒,两头装着琉璃。
薛成琰看过来,语气平淡的像是不知道这宝物的珍贵和稀有,只道:“万里镜,商人叫‘佛眼’,放在眼前,可以看见远处的景色。”
姜琮月没太理解这么个小玩意儿要怎么看见远处的景色,但也随着他的话放到了眼前。
一瞬间,远处的运河便忽然近在眼前,近得吓了她一跳。
姜琮月久久地看着河上滚滚的水流,好像能拍在自己脸上。
行船悠然地沿河而下,紧接着看见河边有幼童玩闹,被母亲训斥,抓着胳膊带回了家。
运河边的芦苇荡漾着绿浪,古道已经被踏出马蹄印,通往远处的驿站。
河水东去不复返,此路千载空悠悠。
她呆呆地抬起万里镜,凝视着商船转过山消失在天际。
这么远?
她能看到这么远的风光?
姜琮月在银山长大,能看见最远的就是门外的乡路,如果上了楼上的阁子,能看见的就是隔壁那家的屋顶。
进京时她经过几重山,在驿站看见过山间的风景。
很高,官道修得不容易,常有农户挑着担子经过。
再就是京都的莲花海,她再没看过别的景色。
莲花海就是她见过最大的水泽,不知道东海又是何种样子,更大更远的南海呢?
姜琮月久久地看着,怔愣着。
而后忽然意识到,问:“这个很贵重吧?”
薛成琰一愣,随即立刻意识到,她很喜欢。她喜欢到,甚至觉得自己不配。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酸涩还是什么,或者是满足,松了口气。
他如实说:“还好,是有些贵重,但我都差点没保护好你,让你面对性命危险了,这个赔罪还是太轻了。”
我本就想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