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紫眠第一次和他争,没想到紫眠一较真,他就输掉了。
“你输了是吧?”龙白月红口白牙的嘲笑翠虚。
“那是师父偏袒!”翠虚很不甘心的辩白,“本来最后一局就算是平手我也能赢,可师父下三滥,出的什么鬼题目……竟然叫我们比吃盐!”
龙白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比吃盐紫眠怎么可能会输?
“结果我输了,不过紫眠也因为吃盐太多,事后难受得卧床三天。”翠虚想到往事,也不由得发噱。
龙白月想到紫玄真人之前对她说的话,意味深长又带点神秘的说:“紫玄真人偏袒的可不一定是紫眠哦。你想想,紫眠一作官,整个上清宫倒是被你继承了。”
翠虚瞠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说什么鬼话呢。”
他不需要紫眠让他,他更不需要师父偏袒他,他一向用自己的实力说话。翠虚恼怒起来,一挥袖子,撇下龙白月就走。还没走几步,他又回头恶狠狠的对龙白月放话:“听着,我对你说这些,可不是要你代我去向紫眠示好。如果我的话你泄露了半分让紫眠知道,我叫你老上三十岁——此乃独门心法,到时连我师父都救不了你。”
“放心,我什么都不说!”面对翠虚的威胁龙白月彻底屈服,只顾捂住脸庞不迭地哀叫。
等翠虚走远,龙白月拿出袖子里的信笺,倒有些为难了。她现在了解了情况,倒觉得他们如果立刻离开上清宫是件很伤感情的事。她有些惆怅的走进紫眠的厢房,一直进到里间卧室,就看见紫眠半倚在床榻上看书。
“伤刚刚好一点就这么劳神?”龙白月无话找话讲的搭讪着。
紫眠抬起头,淡淡的看她,也不说话。
自从他醒来后,他们的关系就越发冷淡了。龙白月尴尬的咬咬唇,还是打起精神扬扬手里的信封,强笑着打破沉默:“我给贺凌云写了信的,他回了,我们看看他写了什么吧。”
龙白月拆开信笺想念给紫眠听,谁知道上来头一句就是:“你的情信写的真差,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卡住,念不出来……算了,还是从第二句开始念吧。
“当然,我作为一个对感情负责的好男人,不会不考虑你的痛苦……”
恩,这句也跳过,龙白月默默的扫了一眼第三句:“信州贵溪县县令是我的朋友,正巧也是你的旧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有事可以去找他。京城日子平静,我专心上进,你不必担忧了。”
龙白月看得懂贺凌云的意思,她抬起头来,见紫眠还在等着她念信,就转述信件大意:“贺凌云说了,我们要是下山,可以去找贵溪县县令,那是他的朋友,他安排好了。京城方面好象也没多大问题,我们要回去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紫眠点点头,淡然开口:“是该早些回去。”
紫眠的冷淡让龙白月轻抿双唇,目光怯怯的闪躲,在落到床榻边桌案上放着的人参的时候,她忽然开口:“紫眠,你可知道这人参是谁送来的?”
紫眠皱皱眉头:“还用想么,肯定是师父的意思。”
“紫玄真人倒是来的少,”龙白月话里有话的暗示,“送饭、煎药、打扫,都是那帮小道童在做,他们是谁的徒弟?好象是那个翠虚的徒弟吧?”
“师父器重翠虚,上清宫的所有事务,不都是翠虚在做么。”紫眠漫不经心的继续低头翻书,根本不推敲龙白月的话。
龙白月已经暗示到这份上,再多说,她怕老上三十岁——还是算了吧。
今年夏末会出现五星连珠的天象,紫眠必须赶在这个日子到来前回京城去。龙白月当初听宰相说过,皇上已经安排了紫眠用祝由之法对北边辽王施展咒术,只不过这件事已经被她自己忘的一干二净了,她现在只是单纯的以为紫眠急着回京城作官而已。
在紫玄真人的厢房里,紫眠跟师父话别。紫玄真人看着自己徒儿淡然却又固执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紫眠哪,可还记得我给你起这个道号的用意?”
“徒儿记得,是‘紫气长眠’的意思。”紫眠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是的,你有九五贵相,这我不瞒你。但是你也要明白,你特殊的身份,注定了有些东西你是不该得到的。”紫玄真人再一次提醒他。
“徒儿明白。”紫眠薄唇紧抿,神色纵有不甘,却在一瞬间按捺了下去,“不管遇到怎样的刁难,徒儿都一定退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配去争夺名利,所以我也不会去争,可是,我想见见……”
紫眠顿住了,话无法继续说下去,攥紧的掌心微微出汗。
他想见见自己的生身父母。不论他身上的血液是多么矛盾荒诞,能来到这个世上,他是怀抱感激的。只要能见上一面,说些话,就足够了却他长久以来的心愿。可是,自从进了京城,他想法设法的接近那座皇宫,却始终收效甚微。
父亲他是见到了,可总是高高在上的,看他的眼睛也像面对其他官员一样,没有丝毫隐晦的异样。这叫紫眠有些莫名的失落。至于母亲,他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深邃的后宫,她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一个谜。
这几年他几乎都是在原地徘徊,领教最多的只是各种非难的手段。也许,也许再立上一功,事情就会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