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龙白月在一边焦急的嚷嚷着:“您还笑您还笑,身子瘫了,怎么上朝呢?”
“呵呵,入朝为官非我所愿,”钱大人不再摆官架子,很自在的捋捋胡子,“身为医官,天天提着脑袋为这么一小拨皇亲贵胄治病,经验技术不长进还要受气。老夫本来已经辞官一次,之后又蒙圣上召回,知遇之恩不得不报,只是……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天下百姓的疾苦,老夫更加想去关心。”
想当初京城瘟疫爆发时,紫眠大人上街头救治百姓,而自己竟然只能跟随皇帝前往行宫,一路上为皇帝配配解暑饮料,为公主治治痱子;医官局里留守的太医都被各大官户网罗进府里,只有太医署少数几个官员领着学生守在惠民局里,却又被宰相消极的命令制肘,真是叫人气闷。现如今有机会告病还乡,钱大人倒觉得并无遗憾。
“大人的胸襟令下官钦佩。”紫眠微笑着点头附和,又替钱大人把了一下脉,“既然大人已经在控制自己的病症,那么下官可还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恩……”钱大人低头沉吟,“老夫就是嫌病灶转移得太慢,长痛不如短痛,大人可有法子助老夫一臂之力?”
紫眠点点头:“下官尽量替大人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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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也不知紫眠有没有跟钱大人研究出什么办法,龙白月待在太医署别院里,没有钱大人的召唤,自己哪里也去不了。她不用和其他医女一起上课,除了看医书以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了。
亏得宝儿有良心,变成狐狸从狗洞里钻进来陪她聊天,才替她排解掉一点无聊寂寞。此刻宝儿正抱着尾巴转了个圈子,笑眯眯的对龙白月炫耀道:“今天晚上我们不唱皮影戏了,要出去玩。”
“哦?去哪里玩?”龙白月坐在屋檐下,两手托腮,斜睨着宝儿问。
“呵呵,不知道,”宝儿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是紫眠大人邀请了贺公子,说是去挖什么茯苓。灵宝不知怎么偷听到了,打算今天晚上跟踪他们。”
龙白月双眼倏地发亮,心潮澎湃,恨不得也插双翅膀跟了去:“我也好想去……”
如果晚上偷偷翻围墙溜出去……?龙白月在心里权衡利害——最终还是色胆占了上风:“晚上你们叫上我吧,这里的狗洞太小我钻不了,我在围墙下面等你们,记得带上绳子。”
宝儿不知轻重,只晓得开心的拼命点头。于是龙白月开始专心的盼星星盼月亮,一直捱到心不在焉的吃完晚饭,便趁着其他医女做功课的时候,偷偷溜到了院子里。
围墙那里早悬了一副绳梯在等着,龙白月激动的阿弥陀佛一声,快步冲上前去扯扯绳梯:“宝儿?”
“是我们啦,你快点。”围墙另一边传来公输灵宝鬼鬼祟祟的催促。
“哦,”龙白月不由分说的开始往上爬,边爬边问着,“这绳梯结实不?可别摔着我。”
“放心。”
等龙白月爬到墙头一看,却差点吓得摔下去——就见宝儿和公输灵宝两人拽着绳梯,脚抵着墙根,小脸均憋得通红。
“你们是傻瓜吗?”龙白月慌忙攀住墙头,气恨道,“找不到东西固定绳梯?竟然靠手拽?”
公输灵宝二人见龙白月已经跨坐在墙头上,这才松手喘气又抹汗道:“你好重,我们这么辛苦,你好歹感动一下嘛。”
“你们要我怎么感动?!现在我怎么下来?”龙白月回头望风,就见屋宇中透出晕黄的烛光,看来一切正常。
公输灵宝很豪迈的捶捶自己肩膀:“这好办,你踩着我的肩膀下来。”
龙白月瞅瞅她细瘦的身子,哪里忍心,只能自己眼一闭,咬着牙往下一跳。好在十月深秋衣服已经够厚,龙白月跌坐在地上时除了脚踝有些疼,身子倒是无恙。
“快走吧。”她有些吃力的爬起来,扯扯公输灵宝二人就要往紫眠的府邸跑。
“别急啦,先去我们住的地方。”公输灵宝反拉住龙白月,带她往相反的方向走。跟在一边的宝儿满脸奸笑,龙白月纳闷不已,却也只得跟着,她还没去公输灵宝与宝儿合租的地方看过呢。
三人走了好久,才到达一座僻静的小院落。公输灵宝笑眯眯的拽着龙白月的手,却不请她进屋,直接引了她从后门走进院子。龙白月看见院子中央用雨布蒙着个庞然大物,一时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公输灵宝走上前将那雨布哗地一掀——一只收敛着翅膀的木鸟赫然出现。
龙白月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那天我看见你骑着飞的……”
“木鸟,哈哈,这是我爹爹做的,了不起吧?”公输灵宝看见龙白月吃惊,更加眉飞色舞的炫耀道。
“你给我看这个,难不成是想……”龙白月脸色蓦然发青,瞄瞄浑身涂着黑漆的木鸟,双目无神的冲公输灵宝摆出一张死人脸,心慌气短。
“当然得坐这个才能跟踪贺凌云他们啦,他们都骑着快马呢!”公输灵宝带头跨坐上木鸟,笑眯眯的瞅着近乎虚脱的龙白月。
她还是回去算了,龙白月想打退堂鼓。一边的宝儿却兴奋不已的撺掇龙白月,将她往木鸟那里推:“上去试试啊,我头一次坐也害怕,后来还上瘾呢,嘿嘿。有了它,我都不用学腾云驾雾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