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激动得身子发抖,结结巴巴问:“可以吗?万一被那混蛋拿住,可不得了。”
“应该不会。我们离开天师宫的时候,紫眠也被燕王叫去,现在还不知在忙些什么,哪里顾得上我们?”龙白月越说口气越酸。
公输灵宝也是冲动性子,当下四人一拍即合。照例由宝儿开道望风,明窗尘最熟悉燕宫布局,领着她们潜往天牢的所在。稍费了一番功夫后,四人便到达目的地,他们悄声潜伏在黑黢黢的灌木丛中,窥视着天牢外来回走动的燕兵。
泥泞和着霜雪冻成硬土,硬梆梆的棱角硌得手脚又冷又疼。龙白月一边微微活动酸痛的四肢,一边压着嗓子为难道:“真够伤脑筋的,这帮人怎么解决?”
宝儿在一边自告奋勇:“还是我去吧,出了事也好脱身。”
明窗尘慌忙将一大包迷药递给她,眨眨晶亮的眼睛以示信赖。宝儿嫣然一笑,下一瞬轻盈的身子便消失在他们眼前,剩下三人屏息凝神,盯着天牢入口处,静静等待时机到来。
须臾之后,诡异的情况出现,把守天牢的燕兵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倒下,公输灵宝知道宝儿得手,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龙白月在她身后捏了一把冷汗,悄悄叮嘱明窗尘:“她太忘情,容易出危险,我们小心帮衬着才好。”
明窗尘点点头,与龙白月一起跟了上去,这时宝儿将燕兵解决完毕,也现了身。四人急忙进入天牢,顿时觉得全身被一股窒闷气息笼罩。
天牢入口不大,唯一一条石阶通往天牢深处,坡度极陡。狭长的甬道两侧,石壁上凿出的小槽充当灯台,火光诡谲跳动,槽中的动物油脂散发着一股怪味。四人拎着心一路往下走,在石阶尽头却被一道铁门挡住去路,龙白月还没来得及发愁,就见一直在旁边抹泪的公输灵宝从发鬏里摸出根铁针,小手一拨,三两下便将铁门打开。
龙白月愕然——看来四人中最无用的还是她,唯一长处只是自己胆子够大,馊主意冒得够快而已。
宝儿先独自绕过虚掩的铁门,打点好一切,四人便继续往里走。如是越进越深,天牢内部倒是极开阔,只是潮湿肮脏的地气依旧令人呼吸不畅。灵宝的双眼像受惊的小鹿,湿漉漉却睁得圆溜溜,仔细辨认着牢房里蜷缩的人影,想找出贺凌云来。
“怎么不见他?怎么不见他……”灵宝喃喃念叨着,急得快哭。
龙白月也在帮忙,她缓缓走过两侧牢房间的夹道,仔细寻找,却始终找不出像贺凌云的人。这时前方的宝儿趴在一扇铁门上,探头探脑往门上巴掌大的小窗里看了半天,回头冲他们呼哨一声,招呼灵宝来看。
灵宝急急冲上前去,踮脚凑近小窗看了一眼,压抑着哭腔的喉咙立刻发出一声哽咽。她俯下身子,小手颤抖着在门缝边乱摸,指甲刮擦声尖锐刺耳。门锁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打开,灵宝猛地推开铁门,跌跌撞撞闯了进去。
龙白月顺着被撞开的铁门望去——门内是一处刑室,横七竖八的铁链从石头屋顶上悬下,链上吊着一个人。那人遍体鳞伤、浑身狼藉,垂着的脑袋须发凌乱,早已不辨面目,此时却被灵宝紧紧抱住。
那一定便是贺凌云了,龙白月心头蓦然涌上一阵感动——可以第一眼就认出面目全非的凌云,灵宝的情何时竟已种得这样深?
灵宝将脸埋在贺凌云身上,痛快得呜咽了几声,跟着抬起头来打量铁索构造。她先是无奈的皱紧眉头,最后一咬牙,仰起端凝的小脸,开始顺着贺凌云的身子往上猴。铁链撞得丁零作响,她的份量加剧了贺凌云的痛楚,将他自昏迷中拽醒,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灵宝顺利攀住绑缚着贺凌云的铁链,够手几下拨动,便撬开扣住他手腕的锁环。沉重的身子一脱离锁链束缚,立刻下跌,两人顺势摔成一团,灵宝却一边哭一边咯咯笑起来。她拨开贺凌云额前乱发,捧住他的脸,又是哭又是笑的不断喊着:“凌云,是我啦……”
贺凌云勉强睁开双眼,涣散的目光在碰到灵宝哭肿的小脸时忽然聚敛,精光中混杂着疼惜爱怜,本是沉痛凄楚,下一刻却又带了丝笑意:“哭什么……吵我睡觉。”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却有让灵宝立刻乖下来的份量,她赶忙抑制哭泣,吸吸鼻子嘟哝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还能说话。”
“傻瓜……”光说这几个字,已经累得他喘不过气了。
“凌云,”龙白月靠近他们,局促的笑笑,“趁现在离开这里,我们得想法子逃出宫去。”
贺凌云这才发现龙白月和明窗尘,他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瞬间寒冷起来,却没有说话。灵宝对周遭不安的气氛浑然不觉,她低头扶起贺凌云,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气喘吁吁道:“白月,帮帮我。”
走一步算一步,逃出去才是要紧。龙白月此刻再顾不得其他,她上前扶住贺凌云,却被明窗尘抢下:“我来我来,龙姑娘你帮着灵宝就好。”
贺凌云一言不发,任由他们扶着往天牢外走,还没走得几步,就见负责在外望风的宝儿慌急慌忙冲了进来:“不得了,燕王领着人马过来了!”
这消息惊得龙白月和灵宝差点跌在地上,龙白月哆哆嗦嗦的问宝儿:“现在还来得及冲出去么?”
“怎可能,我们已经被包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