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鱼宴一连举办了三天,期间貌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燕王元昕几次三番骚扰海夫人,夜深人静太妃也不好干涉,外间小金王爷的反应龙白月不得而知,只是海夫人背地里哭得憔悴,须得她陪在一边劝解。其他时间龙白月便想着法子与紫眠私会,又得提防着被元昕发现,一旦惊心动魄的得逞,便是刺激狂浪的欢愉。
明窗尘没有跟着紫眠一同来,于是紫眠一个人住一间帐篷,更加方便龙白月劫色。第三天的夜里,当元昕钻进海夫人帐篷后,她便又蹑手蹑脚摸进天师大帐,甩脱大衣,手脚冰凉的焐进紫眠怀中。
紫眠轻声低笑,放下手中药书,替她将狼皮被褥拉高,掖紧。龙白月笑嘻嘻搂紧他,暧昧细语:“最讨厌野兽皮毛有一股怪味,你这里却没有,味道舒服得紧……”
“我放了一些药。”
紫眠老实的回答比卖弄更叫龙白月快乐,她吃吃笑道:“什么好药,下次给我一些,我也有被子的。”
“你也有被子吗……”
好半晌龙白月才听出紫眠话中的调侃,羞红了脸,索性埋首于他怀中,不言不语。紫眠笑笑,吹了灯,在黑暗中抱着龙白月静静躺了许久。
“也许现在凌云已经被救出来了。”他忽然打破沉默,令原本沉溺在遐思中的龙白月惊醒。
“什么?你有救凌云的计划么?”她抬起头来,在夜色中诧异的对上紫眠微亮的眸子。
“没有,”紫眠摇摇头,黑夜模糊他仓惶的神色,却掩不去他嗓音中的无奈,“我不知该怎么救他,他不会领我的情,也使我有惧意。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比如他此刻身陷泥沼,我已不敢将手递给他……”
“怕他不但不要你救,还要将你拉下深渊?”龙白月问。
“是的,无法否认,我与他之间已产生隔阂。他恨我、我畏他,无法像从前那样交心……”紫眠回想着天牢里贺凌云仇恨的眼神,以及自己过去种种,只觉得矛盾重重无法消弭。
“他恨你好解释——可即便他是忠诚的武将,山河沦丧又有多少是你的错?只要好好解释,应该可以挽回……”龙白月想起贺凌云在天牢里对她说的话,嘴上虽如此说,却也颇感为难,“可你又为何畏惧他?因为你曾经叛国?如果无法坦然面对故人,那你也该畏惧我了……”
“因为我做过亏心事,”紫眠幽幽一叹,“再者,谁说我当初没有畏惧你……”
只是她太体贴,体贴到他都来不及露出怯意,二人便已亲密无间。紫眠忍不住又将龙白月拥紧,闭上眼汲取她发间的清香。龙白月枕在紫眠肩头,怔怔问道:“你做过什么亏心事?”
紫眠将控制贺凌云父亲的魂魄、利用他上演神兵守城的骗局,以及反将太子一军的经过大略告诉了龙白月,三言两语直吓得她瞠大了双眼:“天哪,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在赴头鱼宴之前,当宝儿说她要趁机和灵宝设法救凌云时,我便临时留下了窗尘,”紫眠怅然道,“也许他能帮上忙,而我……还是算了。”
龙白月想着遍体鳞伤的贺凌云,想着倒在血泊中的贺夫人,惆怅许久之后提议道:“贺正侍的事还是瞒着凌云吧,他那样的性子,知道他父亲真正的死因该有多难受。”
“我还能有机会告诉他这些么,”紫眠想着元昕猜忌的双眼,直言不讳,“燕王已在怀疑我,如果我不在燕宫时凌云能够脱身,对我对他都好,就是从此再无缘相见……”
龙白月噤声,只能压下心头担忧,闭上双眼搂紧紫眠,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翌日清晨拔营回宫,龙白月觑空回到海夫人身边,她因为失眠而略显憔悴,海夫人在一旁默默瞅了她一眼,便兀自支颐陷入沉思。龙白月惦记着营救凌云的几个人,担心得要命,一边祈祷他们能成功,一边又想着事成之后,从此再也见不到凌云和灵宝,心头不免失落,因此一路无话。
回程一切顺利,午后众人抵达燕宫,海夫人的身子却忽然发热,龙白月暂时无法脱身,便待在蓬瀛宫中伺候。她一直忙碌到傍晚才总算歇手,刚走出宫殿喘口气,在头昏脑胀时却被人猛地从身后抱住。龙白月吓了好大一跳,慌忙回头,就看见宝儿正冲她挤眉弄眼吐舌头。
龙白月松口气,轻轻捶了宝儿一记:“你吓死我了,我当是谁……”
“你当是谁?燕王?”宝儿穿着普通宫女的衣衫,得意洋洋道,“放心吧,他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的,怎可能静悄悄上这儿来?”
那可难说,龙白月暗忖,望了望四周,将宝儿拽到一边盘问:“你和灵宝一起救贺凌云了吧?救出来没有?他们现在在哪儿?”
宝儿兴奋的直跺脚,眨眨眼神秘兮兮道:“救出来啦!”
“谢天谢地!”龙白月双手合十,如释重负。
从此灵宝便可与凌云双宿双飞,逍遥快乐了……龙白月还在冥想,一睁眼却发现雕栏玉砌处,灵宝正哆哆嗦嗦缩在角落里瞅着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龙白月立刻踉跄着冲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惊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灵宝泪珠在眼睛里打转,结结巴巴回答,“我们不能走,凌云背上的金蚕,非紫眠大人不可……”
“唉,”宝儿讪讪抓头,对龙白月坦白,“所以我们才来找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