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没什么摆设,除了一口水井,以及两棵枯树。
少年吃力的从井底打出一桶水来,又倒进木盆里,蹲下身子小心的擦拭着流血的伤口。
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他神情麻木,手上却越来越用力,原本已经停流的血又如地泉般涌出。
最后,他一头闷进水盆里,清水也随之染上了血液的猩红。
冰冷的清水将他包围,世界似乎只有在这一刻是安静的。
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听不见娘亲的咳嗽声。
溺水的窒息感让他痛苦,但也削减了他心中对娘亲的愧疚。
差不多了,该给娘亲熬药了。
少年刚想把脑袋伸出来,一只手却将他按了回去。
“咕咚咕咚~”
血水呛进了他的鼻腔,腥辣将他充斥,生存的本能让他开始挣扎。
有好几次就要成功挣脱了,那只手就会加大力度,又将他按进水里。
就像是在刻意的玩弄他般,在生与死之间,不断的给予他希望,又不断的给予他绝望。
‘“娘,孩儿错了。”
“咕嘟咕嘟~”
“娘。。。。。。”
终于,在他的苦苦哀求下,那只手停下了,又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摔在地上。
“呼~呼~呼~~咳咳。。。。。。”
他就如被人捞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喘息着,不时被水呛到,身体就如蛆虫般蠕动。
少年抬头看向娘亲,她正用憎恶的目光瞪着自己,似乎恨不得杀了他。
但她没有,她只是转过身子,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又一步的拖着自己病态的身子回到屋里,关上门。
没过多久,屋内又传出了咳嗽声,犹如漩涡,犹如沼泽。
过了好一会儿,地上的少年才缓了过来,他颤抖着身子,脸被泡的发白。
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少年缩在井边,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自己。
究竟是何等恨意让娘亲恨不得杀了他,他不知道。
……
入夜的冷风吹过后颈,衣衫单薄的少年醒了,他摸了摸额头,那道伤疤还在,像是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娘亲。。。。。”
看来腐朽的阁窗抵挡不住冷风,少年身前的驱鬼烛早已熄灭。
既然醒了,那也无心睡眠,少年跳出窗外,天空是灰蒙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