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黎川停在卧室角落的柜子前,看着柜身的那些干枯的血痕出神。汤豆说,她一直是躲在这里面的。
此时。不远处另一幢别墅,几个人蹲守在顶楼围栏下监视着汤家。
因为已经在这儿蹲太久,大家脚都有点发麻了,要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扭头看看贺知意和他们一样,一身风尘仆仆地蹲在这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小声嘀咕&ldo;老板,我们一路从渡口跟到这儿,抓也不抓,到底要干嘛呀?&rdo;
贺知意没理会,只是专注地盯着对面的二层别墅。
这片开发出来的别墅,总共只有四个户型,汤家没有改建过,但与同户型相比,实实在在地少了一层。
汤母走的时候,他追上去问过,对方回答得很干脆&ldo;不知道&rdo;&ldo;真的什么也不知道。&rdo;
甚至明明白白讲了&ldo;你要是逼得紧,我也可以胡说,没有十年八年,你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的。但是你也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rdo;
他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算汤豆不在,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但对方比他想的更释然,只是和他讲了一句&ldo;你也该去过几天舒心的日子。&rdo;那意思,是不用再费神了。
这种决绝令他震惊。
但既然汤母油盐不进,他也只能另辟蹊径。黎川在跟踪汤母出浮岛上船的时候,短暂地暴露了自己,监控室大换血还没换完,第一个通知的是他。但他当时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也许自己一直错过了什么信息,无法察觉,这时候如果有一个新的视角来看整个事件,说不定会有进展。
所以拦住消息一路不打草惊蛇地跟过来。
但是……黎川会成功吗?
他也感到茫然。
此时身边那几个人,实在太无聊,低声说笑打断了他的思绪,贺知意对这些人感到不满,但只是皱眉没有任何表示,毕竟只是在渡口临时花钱请的&lso;短工&rso;。比不上浮岛那些工作人员。
但因为这几段时间追得太过疲惫,他略略向后坐了一些。放松来靠在围栏上之后,背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能放松一下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身边望着外面的人突然一脸呆滞,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震撼,猛地站了起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贺知意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扭过去向汤家看去……一直不存在的三楼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身向对面冲过去。
明明只是短暂的距离,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地漫长。
在冲进大门的瞬间,他就因为地滑而重得地摔了出去,一头撞在楼梯台阶上,眼前一阵发黑。身后跟着过来的人要扶他,但却和他一样摔成一团,他挣扎起来大叫&ldo;去三楼&rdo;几乎有些声嘶力竭补充&ldo;别让黎川跑了!&rdo;这个人他用得上。
但他们冲上去,人已经跳窗逃走了。
贺知意调头就追,可等他跑出门,便只看得到车尾带起的灰尘。
对方甚至试都没有试王石安那个破车,似乎是料准了那个车一定被追自己的人破坏,所以直接开走了贺知意几个人开来的两辆车中的一辆,剩下的另一辆他在走前也破坏了发动机。
贺知意喘着气回到别墅,才发现地上全是湿的,一股食用油的味道,大概是储藏室多出来的,而楼梯上则比以前他来查看时多了一条歪歪曲曲的血线。
这血线是刚画好的,血还没有凝固。线从一楼的第一阶,一直向上延伸,一直到三楼结束。雇来的人说&ldo;这绝对不是划破手指那么点血画出来的。不然凝固得太快,血量又太少。&rdo;
贺知意不知道黎川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
他顺着血痕向上走,血迹到三楼消失在台阶之上。
屋顶上的巨大破洞还在,二楼的那一堆沙砾也在,唯一有变的是,在这两者之间多了一个完好无缺的楼层。
这一层的格局与下面完全不同。
它没有分房间,而是打成了大通干,里面的装修也十分简约。
有一半空间,是用来起居。
这一半大部门放着各种各样的道袍,和各式各样的头冠。
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前,贺知意从来不知道,这两样东西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似乎这个人,虽然身在道,却并不十分恪守规诫,大部份的道袍与冠子的样式也完全没有规矩。连纯金冠上镶大钻的都有,恶俗得很,远看还以为是个公主皇冠。再配上那种黄色龙凤暗纹的袍子,让人不敢想像穿上是多么&lso;金光四射&rso;&lso;与众不同&rso;。
除了衣服和&lso;首饰&rso;,这半边空间多出来的位子,则放着很简单的一张床,几个娃娃抱枕,十分随意。
而房间的另一半空间,则是完全不同的画风。
占据了整张墙的书架上,装满了书籍和卷轴,甚至有一些书画,还用密封的玻璃保存勘在墙体中。
为了方便高处取用,配了两个带滑轮的梯子,书架旁边的地上,随便堆着不少杂籍之类的东西。
贺知意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是中国古代怪志故事。
而在书架旁边,对窗摆着一张大书桌,上面东西乱糟糟,堆得满满的,但却很明显地有一块很大的四方形的空位。说明这里原来是摆着什么的,但是已经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