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求虐地享受着孤独与无助。那是什么时候呢?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折射进来的斑驳树影发呆。
那是高中快要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正处在人生读与不读,到底要不要参加高考的十字路口中。家里的经济情况,已经出现严重的赤字。
还记得我哥,那个在我的脑海里永远只是模糊的身影的一个人,他趁着把摩托车推出门外的当口,似有意无意地,轻飘飘地来那么一句:“我们厂里的一位师秦,他儿子读到高中也选择不读了,现在人家也当大老板了。”
“”我瞟了他一眼,心想:哪里有扫把,麻烦帮我递一把过来。
“所以,也不是说读书了就有出息。”只见他说完之时,摩托车也顺利被推出去了。
所以,什么意思?我瞧着他永远都是t恤和牛仔裤穿着打扮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家里就他和我两个小孩,我们从小的关系就是这样,不温不火。
这时,我看到我妈正从楼上下来,“哒哒”的下楼声,越来越接近。我生气地盯着她越来越逼近的脸,突然站起来,指着她的胸口,大声吼道:“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咋了这是?一大早就找事,是不是找骂?”老妈一脸的莫名其妙,但是最后还是放软了语气。可能心疼我那个时候的不容易,毕竟家里实在有些拮据。
“好啦好啦!发生什么事了?跟妈妈说,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是不是你哥怎么了你?”她自己养的儿子,是什么性情,恐怕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我拉着脸,越想越委屈。但是,看在老妈实在很不容易的份上,也不想让她太为难。
我说:“你儿子,一大早就说,话里话外,不就让我辍学吗?”
“有他这样当哥哥的吗?我同学家里的哥哥可疼她了,每次出去都带着她玩。”
“我也不求他对我多好,但至少别使绊子啊!还说什么他厂里的一位师秦的儿子读到高中不读了,现在人家也当大老板了。”
“你说,他什么意思?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了,非要我跟他一样惨。”
最后,我泣不成声,实在憋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跟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往外流。
老妈心疼地伸出手把我搂进怀里,轻轻安慰我说:“你哥这个人啊,他心不坏,也没什么心眼。你听后就不要往心里去,知道吗?”
“再说了,也不是他说了算,你不当他一大早肠胃不好,放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臭屁,不就行吗?”
“戚!”我又哭又笑,在心里狠狠地嫌弃了我哥一把,“他就是这么想的,惧内的怂包,哼!”
我妈狠狠地掐了我的脸颊,伸手作势要打我,“说什么呢!嘴巴越来越没把门,不知道祸从口出,是不是?”
“跟你说过多少次,心里知道就好,不要什么都说出来。到时候,落人口实,亏不亏?”
我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眼眶发红,“本来就是。他就是听惯了他老婆的枕头风。他以为他是谁,说不让我读就不让我读了?我偏就读了,膈应不死他。”
“越说越来劲了,是吧?”老妈瞪了我一眼,“等晚上他回来了,我让你爸好好说他。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把情绪写在脸上,家和万事才能兴,知不知道?”
“兴哪里去?我现在心情很不爽。”我趴在沙发上,把自己的脸埋进抱枕里,而后,狠狠地捶打着它,就差把它的耳朵拧下来。
老妈:“差不多行了,都快18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幼稚!”她说完后,把抱枕从我手里解救出来,然后摸着它的耳朵,轻声地说:“可怜的娃儿啊,委屈你了。”
回忆真让人痛苦,直到今天,我还是忘不了我哥当时的那句话。也许,对我来说,那就是青春时期,最严重的伤了。
本来,我家就只有五口人,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子。但是现实并不是这样,哥哥并不喜欢我这个妹妹,也许在他看来,我是一个“外人”,分去了本来就属于他的父母的全部的爱。
在我的印象中,哥哥从来没有背过我。但是,每次我跟哥哥闹别扭时,我妈她老人家就开始翻旧账,“你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经常性发高烧,哪一次不是你哥踩着单车,背着抱着,把你送到医院去?”
是啦是啦!我就是那个“白眼狼”,忘恩负义。我“哼哼”两声,表示本人已经忘记了。
我一直疑惑,在我没有记忆的时候,他那么温暖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亲近不了,关心不了,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渐渐地,我们成了彼此最嫌弃的人。他嫌弃我在家摊尸,我嫌弃他这么多年来“一成不变”,不求上进,只知道蹲死在一个地方。
突然,电话响起来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堂姐的电话。我按了接听键,那边传来姐姐的声音,“妹仔,在干嘛?”
“发呆中。您老人家现在怎么有空,有啥吩咐?”我调侃中。
“明天就上来,你那工作,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老板说明天就要面试你,你记得准时,别迟到。”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喔。我还没收拾东西呢!到时,我住哪呀?”我还是不甘心,极力拖延,各种理由。
“那你赶紧动手啊!先住在我这里,到时工作稳定了,再说吧!”说话间,她有点急了。
“好吧好吧!这就去收拾,唉!”瞧我这命啊,想好好休息,结果,哪来的命好好休息啊!这个时候,我祈祷有个雷把我劈了,直接让我躺平好了。
“嗯!你快点啊,别磨蹭!明天上车,发信息给我。”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人?我还没答应呢!这电话分钟都是掐准的,这有多害怕被电信多扣一分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