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袭月本以为要到下个月才会看见秦誉,却没想到这才不过月底,便见上了。
昌宜侯周宇派人送来请帖,邀她前去茶艺轩小聚,同去的还有些平京的官宦子弟小姐,都是他的朋友。周宇深得皇宠,虽个性谦逊,却并不十分顾及人情,说来倒有几分我行我素。将军府上,就萧袭月受了邀,丫鬟小姐都暗暗羡慕。
冬萱翻检着裙子,找了条太后赏赐来的浅桃色留仙裙,做工精致、剪裁刺绣都是顶顶的上乘,萧袭月却弃了、选了一条淡绿的,正是在船上穿的那条。干净得体。
她并不打算吸引谁,不需高调的时候低她更想低调些,只可惜,她要低调,有人偏偏不遂她意!大张旗鼓的来府外接她!
“四小姐,三皇子殿下在府外等着了,老爷让我来催催您。”萧福恭恭敬敬来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全然不见之前的颐指气使、趾高气扬。
萧袭月却似听不见,萧福只得再卑躬屈膝的说了一遍,萧袭月依然无动无衷,萧福心下着急,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回。萧袭月才懒洋洋的看来:“原来萧福,如今你换了副模样语气,这天差地别的,我方才还没反应过来。”
萧福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颤颤巍巍:“四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奴才这条势力狗吧!是我卑鄙、是我狗眼看人低!我该死、该死!”说着狠狠打起自己嘴巴。
“行了,别人还当我欺负下人。”萧袭月挥手示意冬萱拿了几个碎银来,“说错话就要付出代价……说对了话么,当然该赏。冬萱~”
萧福抱着几个碎银,提心吊胆这些日子,总算落了地,而且还得了几块碎银子,已经顶得上三个月得工钱了。心里喜滋滋的,脸上也开心,逢了人便上去说上两句,萧袭月才走到府门口,已经有好些个下人知道萧福不但没被刁难,还受了赏赐,一时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刚出府,便看见那高头大马上的玄色衣裳的秦誉,风烈烈,秦誉及腰的墨发翻飞。锋利的眉,高挺的鼻梁,线条冷硬的侧脸,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沧桑风霜感觉,可那高扬的下巴,又满是桀骜不驯,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动一分心、皱一下眉。
秦誉觉察到萧袭月出府来,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正看见萧袭月失神的望着他,嘴角一丝儿得意的笑,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大着步子朝她走来。
萧袭月对上他深邃探究的眸子,略有些没底气,但想想自己凭什么没底气?她到底顶着太后义女的名头,是他长辈呢。
正如是想着,萧袭月却听面前人冷道:“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就你那点子斤两,还不够让本殿俯首帖耳。”
萧袭月瞪。
“三皇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伦我这太后义女身份是如何得的,到底还是你的长辈。”
“长辈?嗯……”秦誉如有所思的点点头,长臂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姑请上马车。”
萧袭月上车,回头却——
“三皇子上来作甚?”
“姑姑虽是长辈,但却年幼,侄儿若不侍奉左右,实在不放心。”秦誉一把放下马车帘子。
“……”
萧袭月心里说不出的心情,每次看见秦誉,总忍不住回忆起前世种种。他的痴恋,阴狠,还有他一后院儿混乱的男女关系、莺莺燕燕,每次一回想,就越发坚定的得出结论:这人不是好鸟,就算她不再当规规矩矩的女人,也最好离他远些!
“姑姑总是喜欢这么安安静静的分析别人?”
萧袭月再次被戳破心思,心里“啪”的窜起一簇小火苗儿。
“侄儿总是这么喜欢随随便便胡乱揣测别人?”
“当然不是,”秦誉凑过来,马车磕磕碰碰的,萧袭月心里紧张,僵着背脊不敢乱动,就怕车轮子黏上石子一个颠簸,他会顺势扑下来
“我只喜欢揣测对我有意思的女人。”
去你的有意思!
“谁说我对你有意思。”萧袭月咬牙。
“可我对你有意思。”他翘了唇角。
“我是你姑姑!”
秦誉点点头,故作赞同、了悟的模样。
来了茶艺轩,却意外的发现并没有几个人,除了昌宜侯,也就两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小姐,显然都是拉来凑数,坐在那儿局促不安。
萧袭月见状,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昌宜侯想邀她,并不是真正的品茶小聚。那么……
那尊坐在席上的冷脸大佛来此是做什么?
横插一腿?
昌宜侯周宇穿着一袭月白的袍子,发冠梳得一丝不乱,手里任然抱着白狐狸,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与茶香棋盘相得益彰,宁谧而优雅。
这是一个能让男人都倾心的男子,文帝前世最敬最宠的人。只可惜,没有落个好结局。
“四小姐,请坐。”
“多谢。”
规规矩矩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周宇问萧袭月会不会下棋,萧袭月托词棋艺不精不献丑了。另外那几个官家小姐公子,托词临时有事,先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