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树已经打了黑点子大小的花苞,离下江南的日子越发近了。从秦誉那儿借来的剑风倒是个可靠的人,几番进出国公府,竟然也没有被国公府暗藏的高手发现!
秦誉这厮不厉害谁厉害?连个手下都这么精明。
剑风夜探回来,跪地向萧袭月禀报道:
“四姑娘,当年被郑建宽带回来的女人,初步锁定在八个人身上,一个叫萍姨娘一个叫方姨娘,两人的口音与卖糖糕的老妇人的口音相似,另外还有六个丫鬟、妈妈,也是那口音,不知道究竟是哪个。”
萧袭月点点头。八个。郑建宽倒是个老狐狸,竟然故意打马虎眼,再找这么多个混淆视听。
“可还有其它发现?”
“剑风发现,另外还有一个黑衣人在国公府埋伏,也是在郑二爷的那片院子屋顶,属下猜想……可能也是同来调查此事的。”
萧袭月略作思量。要揭发郑氏的罪行,必须拿到切实证据,一击让她无力反抗!现在她的羽翼还未完全丰满,长时间战并不适合。要发声就要一举将她击得无还手之力!没办法狡辩脱罪!
过年后郑氏回国公府,似乎带了丫鬟平灵前去……上回,香鱼说,平灵也在跟踪那糖糕铺子的老夫妇……
这同样埋伏在国公府的黑衣人,很可能是郑氏派去调查的。
“过几日我便要与你那主子一道下江南,在我回来之前,必定要将那女子找出来!”
“是!”
剑风毫不犹豫的铿锵答道,好似有十成十的把握似的。萧袭月挑了挑眉:“你有十足把握?”
“回四姑娘,没有!”
“那你答得这么干脆?”
“……剑风肝脑涂地,竭尽全力而为!”剑风声音格外有力,比萧袭月前世加这一世见过的杀手、死士都要果决。
是了,这家伙能在秦誉那厮的手下活出来,定然不是一般的水准。秦誉在某些方面的挑剔程度,比之吃穿用度都讲求精细品味的秦壑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若自己查查不出线索,你可跟跟那黑衣人,那黑衣人背后有郑氏指点,定然比你无头绪的查好得多,若有情况,飞鸽传书与我,紧急的,与香鱼商量处理。”
“是!”
香鱼脑子机灵,一般的情况可以放心交给她。
*
南下之期转眼便至,萧袭月将园子中各项事务交代了清楚。秦誉、秦壑、萧长文、萧华嫣、秦琰与阿卓依,以及那漠北王一行十二三人,浩浩荡荡的,也有二十几人,俊男美女,想不惹眼都不行。对了,另外还有个贴上来的淮南王世子,秦淑离。
一队人化作商队,南下采购桑蚕绸缎的。漠北王秦越穿着老成了许多,化作老爷,秦壑、秦誉、秦琰都是他的侄子,阿卓依还是秦琰的妻,萧华嫣、萧长文和萧袭月就是秦越的表妹、表弟。
这一离京,再回去约莫又是一两月后了。唉,只是这关系微妙的几人,朝夕相对的,未免有些……不舒坦的感觉,总像头顶飘着酝酿暴风雨的黑云,指不定哪阵风一吹,就闪电雷鸣了!
好在出行之日天气晴朗,太阳在那东边还残留着未化完白雪的山峦顶上,洒出一片金辉。
女眷都乘坐在一辆大马车上,阿卓依,萧华嫣,萧袭月三个主子,各自都带了一个丫鬟。萧华嫣带的是锦绣,萧袭月带的是冬萱,阿卓依带的是个不认识的叫翠荷的宫女。
“啊……马车里太闷,我出去和秦琰一起骑马!”阿卓依终于受不了憋闷,与秦琰共乘一匹马去了,临走还问萧袭月要不要出去骑马,萧袭月蜿蜒拒绝了。有马车不做,去骑马作甚?到夜里歇脚,准累得她胯疼。
马车厢里,只留下萧华嫣、萧袭月两对主仆。
萧华嫣瞧了萧袭月两眼,温声道:“四妹妹脸色这般憔悴,是亏心事做多了,没睡好?”
萧华嫣声音不大,马车外头听不见。倒是拿捏得好。
萧袭月笑了一声。“若论起做亏心事,我如何也比不上大娘做得多不是?”
萧华嫣“呵”了一声。
“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这妹妹倒是不知道,不过,大姐能得意多久,我约莫是知道的。”萧袭月嘴角划开一丝讥诮和森然笑意,看得萧华嫣无端浑身发凉,不舒服,有些怒意从心中冲起——她萧袭月凭什么得到今日这一切?凭什么能以一个庶女的身份,与这一群皇子藩王一道出来?不过是靠着秦誉,不过是靠着算计她、踩着她!
“萧袭月,你早晚会遭报应,三皇子不会喜欢你这样城府深沉的女人,早晚都会将你抛弃了。再说,你能不能嫁给他,不光要我娘点头,还要太后点头。你以为,你能吗?你不过是个身带不详传闻的庶女,你以为,能够做正室?”
萧袭月冷声:“庶女?庶女在大姐的眼睛里,就这般低贱?”
萧华嫣理了理如意百褶裙上袖子上的褶子,姿态高雅,如同美丽的玉兰花。“你不光是庶女,还是个伺候我娘的丫鬟生的庶女,是你娘勾引了爹爹,才得了你。所以,你娘是带贱籍的贱妾,妾中最下等的。四妹妹,你说低贱不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