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云修长细白的小手紧紧的捏着衣摆,好看的粉唇带了抹凄然,眼中渐渐蓄起雾水,一颗颗泪珠自那双形状优美的含情目落下。
祁懿美怔了下,随后笑了下,道“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
燕辞云的眼泪却似绝了堤,朝着她小步的走着,最后坐至了她的床畔,也不看她,只是低着头静默着流着眼泪。
泪珠晶莹剔透,打湿了纤长的睫毛,挂在白嫩清秀的小脸上,梨花带雨的,甚是好看。
祁懿美抬起未受伤的左手在枕边寻了寻刚刚小青给自己擦汗的帕子,想要递给他,却又想起燕辞云这个精致讲究的孩子,最爱干净,想是不愿意用自己擦汗的帕子的。
燕辞云用白皙如玉的手背抹了抹颊边的眼泪,透过泪水望着祁懿美吃力的拿起了帕子,又缩回去,带了些不满,道“你是嫌弃我,不想给我用吗?”
小小一团的小皇子,脸上还微带着孩童的婴儿肥,两片粉唇不自觉的微微撅着,因着哭了一场的缘故,声音中带了些鼻音,听上去软软糯糯的,与其说这一句话是责怪,倒不如说是娇|哼。
“这当然不是,是我怕你嫌弃我,这是我用过的,我让外面的人再帮着拿一条吧。”
燕辞云却手一伸将帕子夺了过来,用带着鼻音的声线道“你是想让外面的人都进来看我的笑话吗?就这个了,虽然破了些,但……我不嫌弃。”
祁懿美有些受宠若惊,燕辞云这讲究特别多的小公子,竟然不嫌弃人了……看来挺身相救这一事,已然令他敞开心扉接纳她了。
泪痕一点点被拭去,那双含情目红红的,扫了一眼她的手臂,轻道“伤口……还疼吗?”
祁懿美坦白道“疼,特别疼,比以前受过的所有伤都疼,小青说是这个蛇毒的原因。”
想到前程大好的祁懿美差点为自己这个半死之人丢了性命,想到他伴着他的这些日子里给他带来的生气与欢笑,愧疚,痛苦,感动,太多太多的情绪没有出口,燕辞云仿佛被它们淹没,每日浑浑噩噩的,御医说的许多话,他或是不在场,或是根本也没听进去多少,现下里才知晓,原来这蛇毒还附带着剧痛。
眼见着燕辞云指尖微颤,漆黑的眼瞳深处眸光微动,祁懿美很怕他过于负疚情绪翻涌晕过去,连忙半开玩笑的道“不过我是个男人嘛,我父亲讲,男人不能怕痛怕流血,所以没什么的。你看,我都没哭,殿下也别难过了。”
燕辞云微垂了头,虽是情绪依然有些低落,不过倒是并未再流泪。
默了会儿,他嘟囔着道“谁说我哭了,我那是……见着你这难看的丑样子,吓着了。”
祁懿美不由失笑的望向他,燕辞云白皙光滑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傲骄的小别扭,她极少瞧见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只觉得甚是有趣,连手臂上的伤也好似不那么疼了。
二人初见时,九岁的六皇子燕辞云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高贵而冷淡疏离,后来二人熟了些,他依旧时时的和一个小大人一般,甚少有孩子气的时候。
放下了防备的他,带了几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可爱,配上那张绝色的漂亮脸蛋,祁懿美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燕辞云见着祁懿美带着浅笑盯着自己瞧个没完,瞄了她一眼,哼道“你看什么。”
祁懿美笑意更深,打趣道“我们高贵的六殿下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比我还像个病人,竟还说我丑,依我看,殿下也好不到哪去嘛。”
燕辞云静了会儿,才道“你为了救我,自己险些丢了性命,我若能心安理得的吃好睡好,未免也过于凉薄了。”
祁懿美收回目光看向了床帐的上方,温声道“我知晓殿下是面冷心热之人,只是我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了殿下的平安,若是殿下不好好爱惜,我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话音落下,身侧许久没有回应。
蛇毒带来的副作用是真的很痛苦,祁懿美觉得手臂疼痛加剧,一时疼得精神都有了恍惚,她不想被他瞧见自己满面的痛苦,微微侧了面向了内侧。
而这一分痛苦,到底还是被燕辞云察觉了,一双细白的小手微微握了紧,他眼中带了几许心痛,低靡的道“祁懿美,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一个本来也活不长的人,值得你用以命相救吗……”
祁懿美咬着牙挨着这一阵疼痛,轻笑一声,道“因为我不想你死,那一瞬间我并没有考虑太多,也许潜意识里,我真的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燕辞云猛然抬头,目光如炬的望向她,眼眸深处似乎酝酿了许多情绪,压抑着不曾暴发出来。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去体会这些复杂的心情,便察觉到了祁懿美的异样。
“祁懿美,你……”
祁懿美这时已然痛得意识微有了些涣散,耳边燕辞云的声音忽近忽远,听不太清楚。
默默的挺过了这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祁懿美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微睁开了眼,回头望去,燕辞云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忽而决绝的一把掀起了袖子,那一截完美无暇的小臂便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你若是痛,便咬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