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嘴角苦涩的扯了扯,道:“母后,您的儿子是不是皇帝,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皇后双目通红,斩钉截铁的道。
“当然重要!我出身高贵,自小锦衣玉食,便是父亲都不曾对我大声过一句,可自打来到这宫里,我受了多少委屈!?明明我才是皇后,可你父皇他心里只有祁经兰那个贱人,我凭什么处处都要差她一截?她夺走了我丈夫的宠爱,还要夺走属于我儿子的位置,她休想!”
四皇子目光渐渐的垂了下去,轻道:“曾经,我也是这般和三皇兄较着劲……直到他病逝,我才勘破,这些不过都是虚妄。母后……”
皇后打断了他,凛着面色道:“不要说了,岚儿,你不能懂这对母后来说的意义,母后求你好好想一想,不要一时冲动。”
四皇子喉间微动,看着母亲眼中决绝的目光,缓缓后退着,道:“母后,儿子不孝……再无力担此重任,明日一早,便会请旨离京……”
说着,他缓缓朝着皇后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
皇后大震,一双眼红着,上前低身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质问道:“岚儿,你疯了是不是?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这样对我?你要把你的母亲扔在这宫里不管?任由她受人糟践欺凌?你是我的儿子啊,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要这样来回报我?”
四皇子眼中带着悲戚,轻道:“母后没有对我不好,是儿子没本事,无法完成母后的心愿……至于以后,我会常常进京来看您的,凭着您身上北昌王族的血脉,只要您不再与六皇弟为难,相信他会善待您的。”
皇后凄然大笑,起身将屋子内一众摆设全部打了翻,花瓶碎在四皇子的身侧,他却仿佛浑然不知,只是躬着身子跪着,一言不发。
“好!好你个燕辞岚!真是我的好儿子……今天你走了,就再不是我的儿子!”
四皇子双目中载着沉痛,却是依旧执着的坚持着。
一生针锋相对的对手和最为亲近的人接连离世,他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再无心为了旁人的意愿去争些什么。
缓缓站起了身,他脚步微动,却是在看到边上一直沉默着的桓亦如后,又顿了住。
“母后……临行前,儿子还有最后几句话。桓亦如此人,不值得信任。儿子曾与母后说起过多次,可母后念着与他多年的情谊,总是不肯信……从前儿子在您身边,还可以暗中提防一二,如今儿子走了,还望母亲莫要对他全然信任,凡事为自己留下几分周转的余地……”
皇后猛的转过身背对着他,双眼已然被泪打了湿,口中却是绝然道:“你再不是我的儿子,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四皇子望着母亲的背影,亦是垂下了两道泪痕。
“母亲!他不是什么好人!您还记得您的庶妹吴才人吗?她漂亮又聪明,是外祖父送入宫中给您的助力,原本她一直在您的身旁出谋划策,直到桓亦如出现……是他为了让您孤立无援只能依附他、任他摆布,才设计害死了她!”
桓亦如微眯了长眸,淡淡的道:“四殿下,大概吴才人出事的时候您还年幼,不记得了,她是因为出卖皇后娘娘,才引火自焚的。”
“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只可恨我一直没有证据,才迟迟没有将你的罪行呈到母后的面前来……如今我既是下了决心要离开,这些话,便不能不说了。”
“说完了吗?”
皇后蓦地出声道。
“说完了就走吧。”
四皇子咬着牙,低头最后拜了母亲。
却是刚一转身,发现桓亦如已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见着他惊讶的目光,桓亦如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森森的寒意,四皇子来不及反应,便觉颈间一痛,随即晕了过去。
皇后回身见到儿子倒下,面色大变,口中唤着“岚儿”,几步过去揽着儿子,抬头朝着桓亦如怒斥道:“你要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不过是一时气恼说了你几句,左右我不往心里去便是,你何苦要这样?”
桓亦如不慌不忙的扬声唤道:“来人。”
很快,秀灵便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的狼藉,进到了内里。
“四皇子妃过世,四殿下忧伤过甚,需要静养,扶他回房。”
秀灵带着人将四皇子抬了出去,皇后这会儿也明白了桓亦如打晕四皇子是别有用意,怔怔的望着桓亦如,似乎有些不解。
“怎么,娘娘还真想他去请什么离京的旨意?”
皇后茫然的道:“可……他不愿再去参与到皇位之争中,也不愿娶妻,亦如,难道你有了法子劝服他?”
桓亦如望了她一眼,道:“先将他关在闻岚殿里,对外就说是伤心过度正在静养,至于他不愿意……这些都是后话,他不愿意,想办法让他愿意就是了。”
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桓亦如所谓的办法不会是什么好法子,上前几步望着桓亦如,道:“你要如何,一定事先问过我的意见,亦如,我虽万般事都听你的,可岚儿和琼月是我的孩子,我不准你对他们做任何不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