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面,气氛怪异。
只因朱巅峰夸下海口,要用眼前这些低劣简陋的原料工具,生产出洁白如雪的糖霜。
朱元璋看着那桶杂质太多的褐色糖膏,又看了看那盆黄不拉几的黄泥水,只是觉得有些牙疼。
听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朱小子与那沈小姐情投意合,双方就差喜结连理了,奈何朱小子囊中羞涩,积蓄都拿来买了这个僻静小院,根本没钱娶媳妇儿,这才想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法子,企图制出糖霜挣钱。
但是就你这些简陋的工具与低劣的原料,想要制出糖霜,那可能吗?
何况就算制出了一些糖霜,谁敢吃啊?
眼见朱巅峰神情凝重地盯着那瓦溜里的糖膏,还时不时伸出手指去戳上一下,洪武大帝这心里面不知怎地就冒出了一股酸楚,令他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这孩子若非吃尽了口头,怎会变得这般精明市侩,甚至还为了娶媳妇儿,都快得上癔症了。
其余皇室子弟,无论婚丧嫁娶,朝廷都会拨出一笔款子,予以支持示恩,他们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发愁,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
两相对比之下,朱元璋这心里面就更是酸楚了。
“朱小子,某也有点积蓄,不如先借你使使?”
朱巅峰闻言心中一暖,却是调侃道:“老王你就算了吧,你这身衣裳都快穿出包浆了,也不知道你那些子侄后辈咋想的,都是些不肖子孙!”
“等我这白糖制出来卖钱了,先给你买一件新衣裳。”
朱异:“???”
你娘咧!
你这是骂了整个大明皇室啊!
大哥你这是真不打算要命了啊!
朱元璋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动怒,反倒是心中一暖,苍老如橘的面孔上尽是笑意,连连点头叫好。
朱巅峰不疑有他,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褐色糖膏上面,待到其凝固结晶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动手脱色。
“也不知道这火候行不行?”
“你们先看着哈,我先看看书去!”
三人只见这朱小子郑重其事地掏出一本古籍,一手捧着,一手戳糖,口中喃喃自语。
“这尼玛宋长庚(宋应星字长庚)还真是惜墨如金,这么重要的神技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待黑沙结定,然后去孔中塞草,用黄泥水淋下’……这‘结定’就是结晶吗?多硬才算‘定’啊?梆硬吗?梆梆硬?”
在场三人:“???”
这是啥意思啊?
你他娘的也是第一次?
连古籍上的意思都没搞明白?
朱元璋方方正正的老脸上,尽是错愕与不解。
这朱小子做事,也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咋滴花费了所有身家,就准备尽人事,听天命啊?
“不管了,就算差了一点,应该也大差不差!”
朱巅峰一声低喝,当即将古籍放入怀中,指挥着董槐端起了木盆,就准备来个黄泥水脱色,制出那洁白如雪的白糖。
“等等!”
正当他准备下手时,朱元璋却是低喝一声,有些心疼这一桶糖膏就这样被朱小子给糟蹋了。
朱元璋自幼贫困苦寒,有记忆以来都没有吃过几次饱饭,甚至一场天灾大旱夺走了他数个至亲的生命,使得他家破人亡,沦落成了讨饭的乞儿……
这一切苦难经历朱重八从未忘记,即便他定鼎山河成为大明天子朱元璋,也依旧过着勤俭节约的朴素生活,并且最是看不得他人糟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