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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闵成梁撤退在最后，看了个明明白白，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急展目四顾，四面仅有那几个乡下人，交头接耳的往古堡看，此外并无他人。闵成梁满腹疑团，暗想：&ldo;自己这边人单势孤，敌人为什么干闹唤，不肯下毒手？&rdo;

闵成梁此时也无心还骂，立即抽身急走；绕过青纱帐，顺大路赶上没影儿魏廉、铁矛周季龙。这才晓得，周、魏二人身上全都受了伤，伤却不重。三个人忙又寻找九股烟乔茂。乔茂早已跑得没影了，直寻出一里多地，三个人齐声招呼：&ldo;当家子，赵大哥！&rdo;叫了好半晌，方才把九股烟乔茂从庄稼地里寻唤出来。

九股烟乔茂神色很难看，也倒不以先遁为耻，他反而抱怨同伴不该冒险。他的鼻子被人打破，连嘴唇齿龈也都被打破了。九股烟乔茂忿忿道：&ldo;你们三位也回来了！……教人家打了一个够，赶了一个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要是咱不进门……&rdo;

铁矛周季龙道：&ldo;得啦，乔爷，咱们不是为寻镖么？这一来，不是古堡，到底访实了。&rdo;没影儿魏廉嘻嘻的笑道：&ldo;当家子，咱们没有白挨打，这一下可就摸准了。回去报信，乔师傅定可以请头功了。&rdo;

乔茂却摇头撇嘴说道：&ldo;这个古堡，我早已认出来了，不进去也断定了。&rdo;

几个人在大路上，一面走，一面哓哓的拌嘴。紫旋风按纳不住，唾了一声道：&ldo;这是什么事，不说商量正格的，总好卖后悔药！就是抱怨一会子，挨了打，也揭不下来了。周三哥，我跟你商量商量，像咱们这么走一步，吵一声，什么事也办不好。现在总算寻着门了；依我看，趁早回去交差，请俞老镖头自己来答话。我敢说，像我们这样嘀嘀咕咕，你啃我，我咬你，不管干什么，一准砸锅。&rdo;紫旋风实在气极了。

没影儿魏廉、铁矛周季龙劝他回转苦水铺店房，算计算计，再定行止。紫旋风只是摇头，说道：&ldo;我受不了这罪！像乔师傅干什么都怕烧怕烫，小弟我实在搪不了，我只好敬谢不敏。&rdo;

九股烟也变了脸，说道：&ldo;回去就回去，回去倒是正办！&rdo;

紫旋风的一张紫脸顿时变得雪白，连声说：&ldo;好好好，好极了！&rdo;大撒步就走；到了店房，把自己的八卦刀一提，就要回去。魏、周二人再三苦劝，乔茂也觉得这么对待请来帮忙的人，未免差点。好在他能软能硬，立刻又赔不是告饶。闵成梁气忿忿的坐在一边，也不言语。

四个人在店房中吃了晚饭，掌上了灯，闵成梁沉吟了半晌道：&ldo;跑了一天，累了，我要早点睡；明天一早咱们返回去。&rdo;周季龙道：&ldo;可是咱们不能全回去，总得留一两个人在这里看着。&rdo;紫旋风说道：&ldo;这得问乔师傅，我是帮忙的，寻着准地方，没我的戏唱了。&rdo;周季龙说道：&ldo;得了，闵大哥，你不要介意。咱们都是给俞、胡二位帮忙的，咱们得任劳任怨。&rdo;

闵成梁说道：&ldo;任劳也行，挨打也行，我可就是不能任怨。&rdo;又道：&ldo;明天再讲吧，我要睡了。&rdo;没影儿魏廉笑道：&ldo;着哇！受点累没什么，受埋怨可犯不着。谁也不是谁邀来的，谁也没欠谁的情，听闲话凭什么呢？&rdo;说得九股烟翻白眼，不敢再还言了。

天气正热，闵成梁并不在店院纳凉，却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喝了几口茶，进了房间，把小包裹拉过来，当做枕头，竟倒在床上睡去。没影儿说道：&ldo;我也困了。&rdo;走出去解溲，也将小包裹一枕，扇着扇子，倒在床上打呼。

四个镖师睡了两个；只剩下周季龙满脸的不高兴，坐在店院长凳上，默默的喝茶。九股烟乔茂鼻破唇裂，加倍的倒楣；招得紫旋风、没影儿，凑对儿冲他说闲话，他也怏怏不乐，只得拿着周季龙当亲人，一口一声周三哥，商量谁先回去，谁留在这里。

乔茂的意思，要同魏廉回去送信，请周季龙跟紫旋风留在这里看守。周季龙待答不理的说：&ldo;他俩全睡了，有话明天早晨再讲吧。&rdo;

九股烟无奈，忽然跑到店外果摊上，买了一包瓜子、二斤梨；笑嘻嘻拿来请周三哥吃，搭讪着跟周三哥谈话。周季龙只打呵欠，还是不言语。耗到二更，周季龙又打了个呵欠，竟进房睡觉。

院中只剩下九股烟一人，守着一壶茶，坐着思量日间的事情。一时想这三个同伴，怎么个个这样可恶，全都看不起他；一时又想到查访的情形，这荒堡一定是劫镖的贼窑。但一时他又心中觉着奇怪，这荒堡里的人，除了开门的那个小子看着似乎面熟，其余十几来人，竟没有一个认识的，岂非怪道？那个五十多岁，自称姓鲍的老头儿，固然不是那豹头虎目的劫镖大盗；那几个年轻些的人也全不是当日劫镖在场动手的那几个。可是他们竟自称姓鲍，又自称是捞鱼堡的住户。

乔茂想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暗道：&ldo;怪！这个地方后面离着河，还有半里多地，捞不着鱼呀，怎么会叫捞鱼堡呢？别是不叫这个名字吧？……&rdo;一想到&ldo;鱼&rdo;、&ldo;俞&rdo;同音，乔茂就以为所见甚卓，慌忙找到本店柜房，向店家打听了一回。（叶批：后知后觉。）

那帐房先生说：&ldo;捞鱼堡在哪里？这里没有这么个古怪地名。&rdo;

乔茂唔了一声，将捞鱼堡的形势学说了一遍，又说堡中有一个姓鲍的老头，养着许多狗等话。……那帐房先生翻了翻眼睛，思索了一阵，道：&ldo;你老说的这个荒堡，是离鬼门关不远吧？&rdo;乔茂说道：&ldo;不错呀！&rdo;帐房叫了一个伙计来，问道：&ldo;鬼门关西北，有一个土堡，那里的地名叫什么？&rdo;

伙计道：&ldo;那堡没有名，俗话就管它叫邱家围子。&rdo;乔茂说道：&ldo;唔，怎么叫邱家围子？&rdo;急忙向伙计仔细打听。

伙计所说的邱家围子，的确就是乔茂所说的捞鱼堡。伙计也道：&ldo;这里没有这么一个捞鱼堡。这邱家围子先年本是此地富户邱家的别墅，早就荒废了。前几年还有邱家的一两户穷本家在那里住；现在房子多半倒塌了，一到冬天就没人了。只有夏季才有一两家佃户住着看青。&rdo;

九股烟一听，这倒是闻所未闻，他灵机又一动，道：&ldo;哦，我明白了！这一定……&rdo;忙又咽回去，改口打听枯树坡。却也怪，店家也还说近处没有这么一个枯树坡。九股烟越发恍然，向店家搭讪了两句话，忙回转房间。

乔茂一向肚里存不住事，更存不住得意的事，急要告诉同伴。但紫旋风太骄，犯不上对他说；没影儿也跟紫旋风顺了腿了，乔茂只好找周季龙。哪里知道，才一转眼，周季龙也扯起呼来了。（叶批：由此起，作者采&ldo;反跌法&rdo;，全从乔茂自作聪明上落笔，乃本书最精彩的一折，万万不可放过！）

九股烟心道：&ldo;好！你们这些能人，敢情全是睡虎子！倒是我老乔……&rdo;忽然又灵机一动道：&ldo;不对！他们三个人哪会这么困呢？哦，我明白。他们三个东西，不用说又要甩我！他们一定商量好了，今晚上要避着我，偷去探荒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