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知她又急了,忙点了点头,劝了几句,抽着鼻子,说道:&ldo;我想了一夜,咱们这行踪若果真是在袁家庄里暴露的,那究竟哪儿才是紧要之处?当时明明就没有别的人……啊!莫非是那个酒鬼?说不准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夜假装喝醉,之后一路跟踪我们上山来。&rdo;
贺仙摇头道:&ldo;是不是真的喝醉打呼,我能分辨得出,一路追踪?没那么容易……&rdo;细想一阵,那晚《易容术》也找不见了,有这么巧。
沈飞叹了一声,垂下头去,道:&ldo;袁家庄与天易门素有渊源,或许里头早已是卧虎藏龙的,唉,为啥就偏要往里跳呢。&rdo;心中既悔且恨,抬眼见贺仙精疲力竭的靠坐在树脚,只觉泪也流干了,恍恍惚惚听着树上蝉呜不绝,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
-----
第20章第十四章偶遇
袁家庄的大门贴上了官府的封条。镇上的人听说里头曾经闹鬼,纷纷绕道而行。
沈飞在几日前就已听说袁家的人全都撤走了,当时也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行踪去向,如今再想打听探问,自然是难有所获。两人在袁家庄附近那一带的民宅转悠着,正想离了这户,去问问别的人家。
刚一转身,便听得背后有一人跑上去,问那正想关上门户的老大叔,道:&ldo;这位大哥,我是外乡来的,想跟你打听个人。&rdo;那老大叔&ldo;哦&rdo;了一声,道:&ldo;今儿个什么日子,怎都跑来问人……行,你说。&rdo;
贺、沈二人不禁回过头去,只见那男子取出一轴画像,展开来问道:&ldo;有没见过这位姑娘?&rdo;三人一看,都愣住了。那老大叔过了好半晌,回道:&ldo;这么美的姑娘啊……没见过。&rdo;贺仙与沈飞惊诧地互视一眼,默契地掉头便走。
行了几步,听那男子朝他们喊:&ldo;两位小哥,你们也没见过吗?&rdo;沈飞摇头应道:&ldo;真没有。&rdo;那男子便走到别处去了。贺仙回想自身,未曾易容,想必也是一脸泥痕泪污,又是女扮男装,才没有被认出来。沈飞不由大奇,忙问:&ldo;这人是谁?找你做什么?&rdo;
贺仙突然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低呼:&ldo;是他?!&rdo;悄悄回头看去,那男子在街道路旁停停走走,正捧着那画卷四处问人,看他有三十来岁,相貌英俊,肤色黝黑……
梦里朦胧的影像渐渐清晰‐‐这不就是烈山炎吗!他怎会在这儿!
沈飞见她神情有异,问道:&ldo;这人是谁?&rdo;贺仙想了想,不知该从何说起,再抬眼看去时,烈山炎已经不见了。
贺仙本欲去寻他,可突然想起沈御风临终前说过,让他们尽速离开泰山。
心中权衡一番,觉得还是听师傅的话稳妥。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也不去打听袁家那一干人的行踪了,催促沈飞与自己一起雇车到嵩山去。
沈飞左穿右拐地走入小巷里,寻到昨日雇好的马车。那车夫听到叫唤,忙从屋里跑出来,一看他,再瞧了眼贺仙,有些拿不准,道:&ldo;昨儿个果真是你来付的订银吗?还有一位老哥呢?哪儿去了?&rdo;
沈飞听得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走到他跟前,颤声道:&ldo;你可看仔细了!怎么不是我!&rdo;那车夫见他是个腿脚不灵便的,这才消了疑心,赔笑道:&ldo;怎么一夜下来就变了个人似的。&rdo;
贺仙这才细瞧沈飞: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往日里的神气活泼已然殆尽……心头不禁一阵酸楚,回过神来,把银两塞到那车夫手里,说:&ldo;改道去嵩山,其余的事,你不要再多问。&rdo;车夫领会,点头不语。两人坐上马车,一路朝西奔去,途中琐事略过不提。
几日颠簸,到了开封。
入城以后,那车夫因轮子不大灵便,寻木匠修理去了。贺、沈二人早在此前梳洗了一番,往脸上涂了一层蜡黄颜色,当是易容,沈飞还让贺仙在脖子上绑条小汗巾,以作遮掩。
下车来一瞧,这城里果真是繁华热闹之极。骆驼载物、牛马拉车、骡驴驮货、小厮抬轿……穿梭往来络绎不绝,四周充斥着各种叫卖之声,商贾小贩,星罗密布;不少官吏士绅、豪门子弟,出入酒楼店铺;街道上游客行僧、耍猴卖艺者,随处可见。
贺仙望着河道上的酒楼大船,船头那幌子随风招展,只觉微微有了些秋凉之意。
两人行在熙攘喧哗的大街上,一时不知往何处去才好。到了巷口处,有个叫卖的小贩哥儿,挎着个篮子迎上来,道:&ldo;二位是外乡来的兄弟吧?小店新做了甘草凉水,尝一尝罢!&rdo;说着,就从篮子里端出小碗来。两人见他面容亲切,也正好有些口渴,便接过喝了。
贺仙拿了两枚铜钱递给他,那小哥儿却笑着摆手,道:&ldo;这水不收钱。&rdo;贺仙与沈飞听罢,微感诧异‐‐他二人一直以来都转悠在小镇上,哪里知晓这大城里的生意之道‐‐只觉很有些过意不去。
那小哥收了碗,又笑着说道:&ldo;两位不如到小店来歇歇脚吧。&rdo;沈飞正想找个地方坐会儿,即刻点头答应,跟着去了。
贺仙走在后头,看着对街的大酒楼,暗想:身上那几两碎银都用来雇了车,这些天在途中住店吃喝,如今已是阮囊羞涩,晚上恐怕只能睡车上了……回神过来之时,已到了门前。
店是新开的,地方不大也不小,做的是包点小食诸类生意。这会儿未时刚过,来的客人不多,店里的小二也乐得自在。
方才送凉水那小哥见掌柜的外出了,也留下来,看沈飞和贺仙有些闷闷的,走去关切了几句,又顺带说了些店里的招牌小食,沈飞听得有蟹黄汤包子,突就有了食欲,点上一笼吃完,这才开了些胃口。
贺仙也不闲着,要了碟花生糕,边吃边听那几个店小二说着城里的闲事儿,说道有个门派,仗着以前救过先皇一命,四处欺压,耀武扬威,心道:这不就是御剑门吗?
果就听见有人说:&ldo;……那御剑门的人可不好惹啊,砍了他门人的手,你们说……唉,我看那位爷挺年轻的。&rdo;另一人道:&ldo;那是!长得还挺俊的呢!就是行事儿乖张了些……那刘三儿也是活该他倒霉的,都几天了,官府也不敢去管他这事儿。&rdo;之前那人道:&ldo;这回恐怕得管了。&rdo;
贺、沈二人听得与御剑门有关,即刻打起精神,问:&ldo;你们说的那位爷是什么人?&rdo;站得最近的那小二正想着要口沫横飞地讲上一段,突就瞄见外头,那掌柜的要走回店来了,嘴里发出&ldo;嘘&rdo;的一声,送凉水那小哥赶紧提上篮子走出去,其余各人散开。那小二长巾一甩,搭在肩上,弯下腰回话道:&ldo;去&lso;琳琅轩&rso;看看吧。&rdo;
出了店,走到这条大街几乎尽头处,左右两侧一并十数间的商铺,砖瓦门户较此前的更为讲究,卖的都是些贵重东西,诸如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书画珍玩之类,屋宇整洁,却行人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