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起名时,江玉树知道妻子喜欢赏月,便给女儿取名临月,江临月。
女儿十四岁那年,顾氏再次诊出身孕,江玉树大喜,亲自去寺中还愿,不料归来时bào雨突袭,山坡坍塌,江玉树未能逃过一劫。
丈夫去了,顾氏伤心yu绝,全靠腹中孩子撑着一口气,次年好不容易产下一子,身体却亏损厉害,缠绵病榻数月,跟着撒手人寰,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留下正是嫁人好年华的女儿和嗷嗷待哺的小儿。
还有令人觊觎的家产。
大老爷为官清廉,人品端正。听说妹妹去了,只来信嘱咐二弟好好照顾江家姐弟俩。
二老爷只顾得自己逍遥,常常一出门就是好几天,家中大小事宜皆jiāo给二夫人料理,回家时妻子不提,他也鲜少过问,只跟妻子要银子。
二夫人已经捉襟见肘,便把算盘打到了江家产业上。她想着,外甥女身为女子出门不方便,外甥还没学会走路,她这个长辈完全有责任照顾他们。等顾氏下葬后,她握着江临月的手,温柔慈爱地说让姐弟俩搬去顾府,让他们只管安安心心地住着,内院凡事都jiāo给她这个舅母,外面生意jiāo给表哥顾仪就行了。
江临月抽回手,委婉地拒绝了,道父亲教过她做生意,母亲也早已将内宅事务jiāo托给她,她完全可以抚养弟弟长大成人。
二夫人被堵得无法可说,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外甥女在逞qiáng,打定主意等她遇到麻烦焦头烂额时再来&ldo;帮忙&rdo;。
但江临月没给她帮忙的机会。
在内,江临月请了两个奶娘照顾幼弟,在外,江临月时常去江家铺子查看,发现一个大掌柜欺她人小做假账后,当即换人,自此再也没有人把她当无知少女看待。一年重孝过后,江临月又在平阳城最繁华的地段置办了一家铺子,改为茶楼,jiāo由从江南请过来的大掌柜打理。那掌柜jg通茶道,江家在南方又有jiāo好的货商,很快便将茶楼生意打理的蒸蒸日上。
馋得二夫人眼睛都红了。
没法以长辈的名义贪财,她便打起了外甥女嫁妆的主意。只要让外甥女嫁给她儿子,那些东西成了嫁妆,不就是她的了?就算她享用不到,等外甥女死了,嫁妆也会留给她的孙儿孙女,总之肥水不能流去外家。
她有两个儿子。次子太小不用考虑,长子顾仪大江临月五岁。等江临月出孝时,顾仪二十三,年纪是大了些,但她现在就把话传出去,说两家长辈已经商量过婚事,只等江临月孝期过后便成亲了。如此一来,旁人不会再打江临月的主意。至于外甥女是怎么想的……哼,做生意她管不到,婚事,她当舅母的,合该为外甥女做主。
对于那些传言,江临月没有澄清,但也没有跟顾家表现地多亲近,只维持一般亲戚家的礼尚往来。
二夫人以为外甥女是默认了,毕竟顾仪人品出众,很容易得姑娘喜欢。但她万万没想到,当两个孩子终于出孝,她提起这门婚事时,江临月一个十八岁的老姑娘竟然不同意!
她一劝再劝,江临月态度坚决,表明自己不嫁,只想照看幼弟长大成人。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端午家宴,散席后二夫人唤江临月到内室谈话。江临月知道她要谈什么,虽然心中不耐烦,还是让两个丫鬟留在外面,她自己跟了进去,准备一次说个清楚。因为是二夫人的房间,她没有多做防备。
二夫人在茶水里下了药,奈何江临月没有心思喝,二夫人正犹豫要不要找件东西敲晕外甥女时,长子顾仪醉醺醺的进来了。江临月起身要走,二夫人收到儿子的眼色,心知肚明,假意嘱咐外甥女帮忙照顾表哥一下,她出去喊人。出门时,见外甥女的两个丫鬟被儿子的人绑住了,二夫人一狠心,反手带上门,喝退下人,亲自在外面守着。
江临月有财有貌,不用母亲撮合,顾仪自己就一直惦记着,以前没下手,是觉得表妹出孝后肯定会听从长辈意愿嫁给他,他在她面前保持君子之风,将来婚后二人也能过得和美。现在江临月以不打算嫁人为由拒绝了他,他何必再温柔待她?
那就借醉酒qiáng要了她吧,看她成了他的人后,还敢不敢不嫁!
眼看清白不保,江临月拔下头上玉簪,以死要挟。
顾仪无论如何都抓不到人,又不想闹出人命让江临月惨死顾家,只好装昏,借机下台。
江临月回家后,对此事选择了缄默,因为传出去对她的伤害比顾家更大,自此跟顾家不相往来。
二夫人却不肯就此罢休。
她跟顾仪合谋,私下买通几个乞丐夜半去江宅闹事,白日里再扮演好人劝外甥女赶快嫁到顾家,隐含威胁。江临月心中有数,她猜到那几个乞丐肯定是受了旁人唆使,便决定招几个qiáng壮的汉子看家护院。护院还没招到,那些乞丐见她貌美心生歹意,竟不顾顾仪叮嘱,yu对江临月下手。事发突然,江临月不堪受ru,跳湖寻死。
见闹出人命,乞丐们连夜而逃。其中一个胆大的逃路前拿此事去威胁顾仪,想敲诈一笔银子,被顾仪派人捉住送官府去了,称其谋财害命。乞丐当然要反咬他一口,可惜无凭无据,被知县认定是污蔑之词,用刑后定罪下狱。
那边江家下人把江临月捞上来了,还没死,但昏迷不醒,郎中断定活不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