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解脱天,是不可被饶恕的罪孽。”孙力伟忽的做了个双手食指指向天空的动作,很是严肃地说道。
闻思绮却只是笑了笑:“你这话说得奇怪,我哪里侮辱什么解脱天了?”
孙力伟看了闻思绮一眼,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长开双臂,朗声呼喊道:“那些大门大派靠着内部的私相传承,做了人上人。让普罗大众,永远被他们踩在脚下。解脱天却将自己的功法公之于众,让所有有心人都可以学习。我倒要问一问,在害人的到底是谁?”
“是人上人,是人上人在害人!”这时,原本都关着的屋子,一间间地被人从里面打开。羊古坪的居民们一边高喊着口号,回应着孙力伟,一边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汇聚到了孙力伟的身后。
“是谁给了你们机会,让你们能够学习到武功,能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孙力伟再次呼喊着,提出了问题,煽动者群众。
“是解脱天!”群众们再次高喊道。
周正一直没有说话,但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不妙。在他眼里,武功是一回事,但这种……这种狂热的气氛,周正在年轻时曾经看过。那时候有一个姓李的神棍,他身边的狂信徒们也差不多是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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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信徒们最后的结局是——汽油、火焰、死亡和终其一生也难以治愈的伤痕。
闻思绮与周正的关注点则不尽相同,在周正为眼前的景象忧心忡忡时,她正在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年轻人们的反应很热烈,尤其是石头在内的那一批,由于家里早有人靠着武功改变了人生,他们对于解脱天及其武学有种狂热的拥护。
而年长一些的人,像是混在人群中的石老爷子,他的目光和神色就不太对劲。虽然也在喊着口号,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情愿。
这非常正常,少年郎总是喜欢幻想,追求改变命运的机会,比如一本不太完整的功法和一个有些神秘的幕后角色。而长者们总是害怕能毁掉眼下生活的苗头,比如一本不太完整的功法和一个有些神秘的幕后角色。
闻思绮还在观察,而周正已经忍不住了。他所生活的时代,往前推一百年的时间,那整整一百年里,不知有多少野心家。他们也举着类似的旗帜,给出一些好处,最后却带着人走向死亡。
周正走到了人群前,大声斥问道:“可你们的功法有问题,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在传授这些有问题的功法前,有没有告诉过这些人,他们可能会丢掉性命?你们尊重过他们的知情权吗,尊重过他们的生存权吗?如果没有,那请你告诉我,在你的心里,你把他们当成什么?在你们组织的眼里,你们把他们当成什么?”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得很现代,现代到让孙力伟愣在了当场。而站在他身后的人群,则一下子乱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都还停留在谁给我好处,谁让我有口吃的就是好人这个思想层面上。至于什么知情权,什么生存权,完全是想都没想过。但是周正这话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他们这么一听,再这么一想,都觉得似乎是有这么一点道理的。
人群一下把目光都移到了孙力伟的身上。而身为清正上师的他,毕竟是个单纯的武夫,不是政客,对这种问题缺乏足够的准备。一时之间,他竟然没组织起语言来,愣在了那里。
不过这时,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空中,有一只雪鸮张着双翼滑翔而过。它睁着金黄色的双眼,在风中俯视着地上的一切。片刻后,它的嘴动了动,而在地上的孙力伟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
孙力伟环顾四周,对着人群说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在解脱天最早创立这门功法的时候,他并未能预见到其中的危险。不过这三年来,解脱天也一直致力于功法的更新和完善。现在,我们与其讨论功法是不是有缺点。不如讨论,如果没有解脱天,我们会怎么样?我们的生活是不是能够有希望?每个地区,每个阶级,甚至是每个人,各有各的实际情况。而我们这些人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果没有解脱天,我们根本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那请你回答我另一个问题,解脱天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功法有问题的?是在我们指出了这个问题,然后由这个小伙子告诉你们以后吗?”周正指着孙力伟背后的石头,大声地问道。
“解脱天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从来不会跳出来表述自己的意见,他只会默默地改善功法。”天上的雪鸮似乎与孙力伟在做着沟通,雪鸮每次张过嘴巴,孙力伟才会跟着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