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福有些激动了,回道:&ldo;母后,难道子嗣就那么重要?为了所谓的继承人,您将一个又一个女人塞给儿臣!您从来没问过儿臣愿不愿意,儿臣喜不喜欢!朕不是繁衍后代的工具,朕也是人,也有自己喜欢的人!&rdo;
颛福第一次大声地对我那样说话,而我印象中的颛福一直是沉默而静雅的。
我有种说不上来的吃惊,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并未了解颛福,并不了解这个我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我语气软了下来,说:&ldo;母后知道你喜欢玳君,母后并不是要把她打入冷宫,只是想让她反省反省。若是喜欢她,待你后继有人再接回她也不迟啊……&rdo;
&ldo;说来说去还是子嗣!在母后的眼中子嗣比儿臣还要重要,母后的前途比儿臣的意愿还要重要百倍!也许您从未爱过儿臣,您一直只想利用儿臣!&rdo;颛福攥着拳大声说道。
我睁大眼睛看着颛福,震惊地说不上话来。
&ldo;难道不是吗?&rdo;颛福转身看着我逼问道,&ldo;在这朝堂之上全是南宫氏的人,他们背后所依靠的大树不就是您吗?!朕说的话还不如您的一句话来得管用!政事是这样,后宫闺房之事您也要插手!您到底要逼迫儿臣到什么时候?!朕就像是一个傀儡皇帝!&rdo;
我浑身颤抖着,说的话都抑制不住带着颤音,&ldo;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啊?就为了一个女人,一个玳君,你就这么对你的母亲说话吗……&rdo;
颛福别过头没有再说话。
&ldo;什么叫哀家逼迫你……你自己身为皇帝做到你应该做的了吗……&rdo;我的语调愈加悲伤,只是心也愈加冷硬,&ldo;傀儡皇帝?即便是傀儡皇帝,哀家也要你做一个好皇帝!&rdo;
我发起狠来,&ldo;以后不准你去见玳君!一步也不准你踏进她的宫中!&rdo;
颛福再也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来,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对我行了一个礼,那个礼周全得反而带有说不尽的讽刺味道,然后他打开门决然离开。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天空上突然传来一声响雷,我哆嗦了一下,然后木然地看向大敞的门。
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风夹杂着雨的潮气直直地向我吹来,划过我的脸,让我感觉到冰冷的疼痛。
书案上的纸被吹得纷飞,屋子里暗得仿佛已经步入黑夜,我再一次感觉到彻底的孤单与无助,一个人呆呆地站了许久。
自从那次争吵以后,颛福不只没有再见玳君,连其他后宫也未曾再踏入半步,我觉得他是在跟我赌气。
他只是忙,忙于政事,早早地去上朝,晚上埋没于无边无际的奏折之中,成了十足的禁欲皇帝。
宫中人私下里说已经好久没有听见皇上弹琴了,好久没有见过他露出哪怕是一丝的笑容,她们说不明白当皇帝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可是他却是那么忧伤。
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勤政殿露出的些微烛光亮到很晚很晚,看得我心酸。
后来我把玳君又接回到瑞雀宫,可是颛福却已经是不闻不问了。
随着后宫的沉寂,我也逐渐地陷入萎靡,我感到一种无力,一种无能为力的失败。也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我才是那一直搅乱局面的多余人么?
不想管了啊,也不是我能管的……于是我上书颛福要求去南郊行宫安度余生,虽然那儿尚未修缮完毕。
结果颛福迟迟没有回应,却在几天后被告知南郊行宫的工程已经暂停,工匠们全被遣散回家,理由是朝廷的经费不足。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是五雷轰顶,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简直无法相信我所听到的。颛福,我养育大的儿子,竟是这样对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