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眼皮跳了一下,手搭在被角轻轻掀开,孟欢枕头边有一只绢囊,绢囊莹亮,里面萤火虫乱撞,小小一捧,像把月亮关在了里面。
少年跟找了个宝贝似的,搂着萤火虫绢囊睡觉,不肯撒手。
蔺泊舟垂眸,见萤火虫绢囊旁,还有一支木笛。
他原本松缓的眉起了峰峦,拿起木笛在手中反复查看,眼尾笼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片刻他放回木笛,在殿外找到了打着瞌睡的游锦:“欢欢最近和什么人往来?”
游锦磕绊了声,意识到蔺泊舟脸色不好,喉头打结,连忙说了出来。
孟欢睡到半夜时,察觉到蔺泊舟似乎回来了。
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随后便没有太大的举动,陷入了寂静之中。
孟欢闻到了一些酒味,猜是蔺泊舟身上的,但好在并不重,他傍晚抓萤火虫时跑的太疯,实在困倦,因此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抓着蔺泊舟的亵衣,脑袋抵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可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睁开眼,枕头旁空荡荡的,蔺泊舟又上朝去了。
“……”
孟欢闭了闭眼,他发现,自己跟蔺泊舟好像只有晚上的时间。
暗夜王爷,名不虚传。
稍微洗漱,孟欢得去亭子里学识字。
王府开阔敞亮,但孟欢最喜欢的就是那片荷花池,凉快,长廊曲折,又漂亮,他画画也时常在这个地方画。
上午学完字下午画画,孟欢无聊时,雪鸿和雪雁一前一后出现,大概是练功完了来找他,老远对着他笑。
孟欢刚弯了弯唇,他俩背后跟着一个扇扇子的风流公子,崔涵。
看见他,孟欢唇角那点儿弧度绷住。
“王妃和崔少爷都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奴才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能遇到二位贵人。”
雪鸿说,“崔少爷想见王妃,奴才便引路来了。”
崔涵拱手:“王妃。”
孟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坐回了凳子上,继续画画。
“王妃,晚辈对画画略有研究,”崔涵在他背后转来转去,“王妃这幅画,意象开阔,落笔精妙,淡妆浓抹总相宜,一看就师承大家。”
孟欢让他盯着,描了两笔停手,改为去看下人们蹴鞠。没想到崔涵进了人群,一个漂亮的腿法,将球勾在腿上,踢得也是十分漂亮。
“……”
孟欢说:“没有你不会的吗?”
崔涵笑:“晚辈读书不会,做文章不会,应试不会,但对吃喝玩乐十分擅长。”
孟欢给他鼓了个掌:“厉害。”
天气炎热,伶官和丫鬟们纷纷走到池边,半坐着,将腿伸进了冰凉的池水中,打打闹闹。
一片翠绿色中,映衬着点点朱钗,颇有红楼梦里的感觉,孟欢忍不住想,这就是蔺泊舟起早摸黑打下的江山吗?
“噗通”一声,有人走到了池中更深的地方,孟欢刚想制止,却见那人抓到了一条青鱼,举起来:“王妃!”
“哇,真厉害。”
“池塘里这么肥啊?”
“我也想下去摸鱼……”
响起兴奋的说话声。
夏天,在水里摸鱼是最愉快的。
孟欢不敢下去,就在底下望着,片刻不知道谁来了句:“比谁摸到的螃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