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偃倒也不敢硬劝,想了想才道:“吾听闻又有人求到郑府,不如再等几日。若是那巫苓术法当真高超,自可再行定夺。”
这也是个稳妥的法子。公子罢最终微微颔首:“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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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监马尹府上,楚子苓立刻明白为什么会请她治病。患者是位女性,年近四旬,却已为人祖母。可能是早年小产伤了身,最近又七情变化,血淤气陷,不能节制经血,导致崩漏。这等隐疾不便告人,拖了足有三四个月,病人早已面黄肌瘦,奄奄一息。若是持续下去,就不是单纯妇科病的问题了,很可能危机生命。
确定病症后,楚子苓立刻取针,刺膝上血海、地机两穴,不多时就止住了漏下。至于方子,也是凑手的,紫珠草碾粉,用鸡蛋清送服,其后便可满满调养。
一番诊治,病人容色稍好,感激涕零,连带身边伺候的家眷也千恩万谢。楚子苓又想了想,唤蒹葭取来艾条,指点她们怎么艾灸隐白、大墩,按摩三阴交穴。找这几个穴位并不算难,若是能自己施艾按摩,对于治病和疗养都有大用。其他亲眷遇上类似情况,也能应急。
治好了病人,她并未留下用饭,而是准备前往许府复诊。监马尹千恩万谢,也送上了满车礼物。楚子苓对于这些并不介意,富家取金,贫家赠药,本就是楚氏一脉的惯例。
楚子苓自觉无碍,蒹葭却忍了又忍,等上了车,终是问道:“女郎,为何要把术法传给她们?”
今日出诊,楚子苓带上了蒹葭。田恒虽然精通楚语,但毕竟是个男子,不是什么病人都方便见的,换个小丫头就好多了。蒹葭对于治病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却没料到会冒出这么一句。
楚子苓笑了:“这等病,靠的就是平日。女子生来不易,总要有些惜身的法子。”
她给病人讲的,又何止是艾灸一道?所有妇卫保健的注意事项,都在平日衣食住行上,需要小心对待。现在的生育年龄这么低,女人大半辈子都在鬼门关上徘徊,能掌握点小手段,总是多一线生机。
蒹葭眨巴了一下眼睛,实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最崇拜的就是女郎的神异手段,此等妙法,怎能轻易传给外人?然而今日,她竟连奴婢们也不避,就不怕这些人学了妙术,以后再也不寻她瞧病吗?女郎当更爱惜这些术法才是啊!
见蒹葭依旧纠结的要命,楚子苓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愿意跟我学些本事吗?”
什么?蒹葭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结结巴巴道:“奴,奴能学吗?”
“怎么不能?”楚子苓倒是十分轻松,“学些本事,也好跟在我身边帮手啊。”
如果她有朝一日要离开郑府,还是想带上蒹葭的。这小姑娘心思纯正,手脚伶俐,倒不失为个助手,可以教些医护手段。而且在她身边,总好过在郑府当个奴婢。
“奴愿学!奴愿学!”蒹葭立刻膝行两步,爬到楚子苓身边,叠声道,“若女郎肯教奴,奴不嫁人也行!”
楚子苓顿时窘了:“这跟嫁人有何关系?”
学点基础而已,能花多少时间?再说了,就算后世读到博士,想嫁人不还是能嫁嘛。
蒹葭却认真无比:“不是学巫法吗?巫怎能嫁人?”
楚子苓愣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难道这个时代的巫婆神汉不能娶嫁?她不由失笑,摇了摇头:“不妨事的。”
她又不是真正的巫师,自然没这讲究。况且有些医学常识,等嫁人了也是有好处的。不过这些,楚子苓倒是没有细说,只任蒹葭在那边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
一旁田恒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人,唇边却没了笑意。若是当年……只一闪神,他便无声的挪开视线。
只见一片郁郁葱葱的菜苗长在地里,可不正是萝卜缨。这两日吃了不少腌菜,楚子苓早就知晓此时已经有了萝卜,所谓“采葑采菲”,正是指“蔓菁”和“萝卜”。其中萝卜更是已经开始了人工栽培,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个好消息。
也不管菜地泥泞,楚子苓撩起裙摆,走了进去,蹲下采摘成熟的萝卜籽。这也是一味中药,称“莱菔子”,有消食除胀,降气化痰的功效。
见楚子苓择菜,蒹葭连忙跟了过去,也采起了萝卜籽。不多时就得了一帕。她好奇问道:“采这作甚?不吃叶吗?”
“入药。”楚子苓答的简单。
昨天一晚思量,她是想出了个合用的土方,正可以治疗哮喘,平气养肾。其中莱菔子、五味子已经有了,剩下的紫苏子、黄荆子、苍耳子等物,应当也不难寻。楚国不就是后世的“荆楚”吗?只要湖北产的药材,都有可能找到。如今的气候比后世炎热,植被也更多,不过是花些时间的事情。
既然有了目标,楚子苓也就有了行动力。把找药的事情告知石淳后,对方更是派了兵卒和车驾,护送两人。
郑黑肱醒来时,听闻大巫已经出门,不由倍感失落。好在熟睡一晚,精神恢复了不少,也有了胃口,在喝了杏仁粥之后,还用了些肉羹,让身边人都喜上眉梢。
吃完饭后,他又想起了昨日窘境,便命人备水,沐浴更衣。这边忙成一团,姬妾们却被仍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