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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心痛得不能自已。
虽然父母是有些偏心,为了成全大姐而要把自己卖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软,心中沉积多年的沉重包袱似乎轻了一些,不由得微感恻然。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何况,她自己也意识到,没有知识是多么可悲。大姐既然考上了大学,这是难得的机会,尤其是难得走出大山的机会,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的人,是多么渴求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也难怪母亲会如此重视。
但是,她立即又想到,虽然对孟家而言,这是一件大喜事,但却不能因为要成全这件喜事,而就此牺牲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父母,何其忍心?
“妈,上大学不一定要自己花钱的!可以申请贫困助学金,要是姐姐够努力,在学校里还能领取奖学金呢。”
“你懂什么啊?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就去洗你的衣服吧!”母亲白了她一眼,匆匆打好米,转身走出了阴暗狭小的房间。
孟仪慧呆了一呆,是了,在大人们的眼里,她是家里最蠢笨呆的一个,她说的这些就像一场笑话般,不会有人相信的,即使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追着母亲到了厨房,母亲正在灶上生火,家里蒸饭都是放在一个大铁锅上,炉灶中央架着一块带竖条镂空的铁板,生火时先要取晒干的玉米芯或木块等耐燃的东西引火,等火势起来时,再加入煤炭,这样可以不用自己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顾着锅里,可以省更多时间做其他事。
煤炭被丢进火堆中时,顿时掩住了腾起的火苗,母亲拿着一把边角都脱线了的凉扇,对着炉灶下方的出气口猛力扇着,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母亲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流泪。
这种情景,她多年没有接触,都快记不起来了。看到母亲一手撑在斑驳不平露出内里黄泥,还有因长年干燥而裂开的缝隙,蚂蚁成群结队地从里面钻出来,排成一条线,朝着不远处掉在地上的一粒剩饭爬了过去。
母亲的头发稀疏发黄,她忘记中好像母亲每次梳头都会掉下一大把来,就那么简单地束成一束,用简单的橡皮筋捆在一处,露出前额。四十岁都不到的年纪,额头上却已呈现出深深的沟壑,肤色总是显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身上的衣服应该穿了很多年了吧?当年风行一时的的确良布料因为干农活也会有被刮破的时候,衣摆处缀了好几个补丁。
仪慧莫名地心里又是一酸,屋中笼罩着大量的浓烟,呛得未来也跟着流泪。她的身体虽然还停留在当年,但意识却已经过了那么多的繁华辉煌,已经变得娇贵起来。她一边捂着口鼻一边退了出去,左右四顾了一下,再循着记忆走到外间屋子,找到装脏衣服的背篓,然后拿了捶衣棒和洗衣粉往河边走去。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真正的恍如隔世!
河水还是那么平静而清澈,不像她在梦中旧地重游时所看到的杂草丛生污水横流,周围都是那么安静而和谐,外面物欲横流的风气还没吹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来。
蹲在河边的洗衣石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捶衣棒捶着衣服,一边苦苦思索着等一下要怎么说服母亲将收到的钱退给人家,然后大家齐心协力想办法度过难关。
她重新活过来了,她也知道了父母卖她的原因,虽然这一切并不足以令她原谅他们,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避免曾经的悲剧再次发生,上天既然赐予了她新的生命,她绝不能就这么辜负了。
她的大姐,孟仪珠,她知道的,不但生得漂亮,而且功课极好,大概有了这样的优势,所以总是骄傲而任性的,常常公然反抗父母,有时候她觉得,父母都有些怕她的。也许就是因为仪珠一意孤行,执意要去念大学,所以父母才会想出这个不算法子的法子来?
若是换作当年那个呆呆傻傻唯唯喏喏的她,或许也会被优秀出色的姐姐所震摄,笨拙无用之人,被牺牲又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经历了前生那样被践踏被轻视的遭遇,她已经变得要强、自私、冷漠、警惕性强,首先要考虑的便是自己的利益,任何其他人想要伤害她利用她,她想也不想便要给予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的。
“凭什么你要上大学就要牺牲我,凭什么?”她手中是一件白色宽边领子的衬衣,这是大姐仪珠的,她就因为占了老大的位置,衣服从来都是她穿过了才轮到二姐和她穿,因为中学在县城里,她平时都是住校的,家务活几乎都没干过,总是指使二姐和她做这做那,而她总是逆来顺受的那一个。
难怪都觉得她又呆又蠢,细思起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既呆且蠢了。同样是人,凭什么她孟仪珠享受而她要做牛做马?
不想则已,越想越令人生气!
就你一个人聪明,就你能考上大学吗?我也可以!
对,她今年一定考个全班第一,她要告诉父母,她比大姐有出息,她要让父母知道,仪珠能做的,她也能做!
六千块!她就只值六千块!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悲还是笑,六千块啊!
她突然恨恨地站起身来,没错,她被拐卖的根源,就是因为这六千块。而这六千块,是为仪珠准备的大学入学学费。她现在无法一下子拿出这笔钱来,那她只有先毁掉这个根源!她要让这六千块有钱没处花!
她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那件仪珠最喜欢白衬衣远远地扔了出去,看着衣服随着水流缓慢地一点点浮远,她好像泄愤般快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