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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第1页）

沈括治学较为严谨，有人还说他富有科学研究精神。他所处时代也较南宋诸书作者离李顺生平为近，且又称认识逮捕李顺的巡检使臣，估计沈括还可能看见过文琏家的有关案卷，否则不会说得如此凿凿有据。20世纪30年代，张荫麟先生就明白肯定沈括之说，指出：&ldo;盖沈识案中主要人物，而陆游但凭二百余年后父老之传说耳。&rdo;因此近几十年来，许多学者都倾向于沈括之说，就是主张李顺死于北宋景祐年间（1034～1038）。

近年，也有学者认为陆游的&ldo;天禧说&rdo;更可靠。一者，沈括说李顺得逃脱三十余年，而从景祐元年上溯到淳化五年，足有四十年。二者，二人所记都从广州捕得嫌疑犯，押送京城后在狱中秘密处死，远离四川数千里外的广州，是不会在二十年时间里出现两桩李顺案的，估计是一件事记成两个时间。此假设如能成立，那天禧说较为可靠，当时吕夷简任知杂御史，王钦若为枢密使。如到景祐年间，吕夷简已为宰相，而王钦若早已作古。三者，《长编》所记是朝廷所玩弄的欺骗手段，意在以伪乱真，障蔽人们的眼睛，好把真相隐瞒过去。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宋真宗采纳了吕夷简的建议，一面否认捕获真李顺，判此案不过为诬告，故布疑阵；一面阴险地将这位农民领袖秘密杀害，所以李顺应死于天禧元年（1017）。

上述&ldo;天禧说&rdo;中，三十余年与四十年之差，并不是什么大疑问，关键是其一事二记之推测是否有理？为什么在二十年时间内，广州就不能发生一真一假两桩李顺案呢？总之，天禧说抑或景祐说，哪个更可信？似乎仍然难以下结论。

方腊身份及相关事迹方腊起义是北宋末年东南地区一次颇有规模的农民起义，数十万之众，坚持了半年多时间，然而它的余波一直延续了二十余年。由于史籍记载的歧义，有关起义首领方腊的一些事迹，至今没有完全搞清。

北宋徽宗时期，蔡京、童贯等&ldo;六贼&rdo;把持朝政，穷奢极欲，赋役沉重。徽宗在六贼的怂恿下，更竭天下以自奉，大肆搜括民间奇花异石，以纲船运入都城开封，建筑宫殿苑圃，时称&ldo;花石纲&rdo;。睦州青溪（今浙江淳安）一带出产各种花石竹木，民众受害尤深，百姓忍无可忍，终于在宣和二年（1120）十月，爆发了方腊领导的农民起义。两浙苦花石纲已久，人民争起响应，聚众至数十万，攻破睦、歙、杭、处、衢、婺等州，声震东南。方腊自称&ldo;圣公&rdo;，建元&ldo;永乐&rdo;，设官分职。第二年，朝廷发兵十五万南下镇压。四月，方腊退守青溪帮源洞，因腹背受敌，战败被俘。八月，在京城被杀。这次起义，有一些细节问题，由于载籍歧异，存在不少疑点，这些疑点实为方腊起义中的关键问题。

一是方腊的出身与籍贯。南宋陈均的《皇朝编年纲目备要》、刘时举的《续宋编年资治通鉴》，还有方勺的《青溪寇轨》及所附洪迈《容斋逸史》等史籍，都记载&ldo;方腊家有漆园&rdo;。曾敏行《独醒杂志》说得最为详细：&ldo;方腊家有漆林之饶…&rdo;腊又为里胥，县令不许其雇募。腊数被困辱，因不胜其愤，聚众作乱。&rdo;其中方腊还自言：&ldo;吾家本中产&rdo;。如此看来，方腊至少属中小地主阶层。方勺《青溪寇轨》还明确说方腊是&ldo;睦州青溪县竭村居人&rdo;。《宋史&iddot;方腊传》也清楚载：&ldo;方腊者，睦州青溪人也，世居县堨村。&rdo;

保存在《桂林方氏宗谱》中的元人徐直之、刘彭寿的两篇传记，即徐直之的《忠义彦通方公传》（即《方庚传》）和刘彭寿的《宋故承信郎彦通公墓亭记》，载方腊为睦州青溪县万年乡地主方庚的&ldo;佣人&rdo;。还有，清人方象璜《重修桂林方氏宗谱序》中称，方腊为方世熊家佣，方世熊为方庚的兄长。此外，歙县、淳安的方氏谱牒，也一般称方腊是&ldo;佣工&rdo;，是&ldo;桶匠&rdo;，如南宋的《甲戌谱》到近代的《歙淳方氏会宗统谱》等。诸谱都载方腊为&ldo;歙人&rdo;，《山郭方氏宗谱》详细考察了方氏宗族的源流，认为方腊出于歙县柘源方氏。也就是说，方腊是徽州歙县人，而来睦州青溪县佣工。

有学者指出，家谱的记载一般是不太可信的，如上述《桂林方氏宗谱》中关于宋代事迹的记载矛盾百出，是不能作基本史料来用的。尤其是写《方庚传》的徐直之，他是方庚一个五世孙女的孙子，他记述方腊为方庚家的&ldo;佣人&rdo;，只是来源于他祖母在他幼年时的口述，并没有任何宋代的文献史料作依据。元人刘彭寿是当时的淳安县令，他是应方庚的六世孙、七世孙的要求而写《墓亭记》，既然要称道方庚之&ldo;忠烈&rdo;，自然主要根据家谱中原有的材料略加拔高而已，所述方腊事迹无非抄之家谱。

也有学者指出，方腊家有漆园的说法，以《独醒杂志》记载最为详尽，而此书&ldo;下至谑浪之语，细琐之汇……是皆近世贤士大夫之言或州里故老之所传&rdo;。《四库全书总目》评论该书：&ldo;盖以记录为主，不以考证为主。&rdo;所以对旧说错误之处&ldo;皆不辨而述之&rdo;。所以其有关方腊成分的记载，也是难以深信的。《宋史》方腊&ldo;世居县碣村&rdo;之言来自《青溪寇轨》，而后者说方腊是&ldo;睦州青溪县碣村居人&rdo;，其&ldo;居人&rdo;顾名思义并非指其籍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