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萧子窈却得不了闲来凭栏看绿。
惠音师太命人丢了两把生锈的破镰刀与她,萧子窈掂量了一番,终于还是将那镰刀丢了开去。
小莲见她如此,果然抱怨了起来。
“二少夫人倒也不必这样为难我这个做下人的!”
她哼哼唧唧的嘟囔着,“这里的野草长得都快齐腰了,你把镰刀给一丢,难道是要徒手拔草?”
萧子窈一瞬冷笑道:“那镰刀我看过了,刀片与手柄都很松动,且不说那刀片生锈严重根本割不动草,若是挥刀时不小心用错了力割伤了手,到时候感染了破伤风可有你好看的!”
包衣奴才如小莲,多少有些识文断字,更加主人家又从军,她便也知晓破伤风的恐怖。
于是面上一寒,嘴也噤住,只好弯了腰做起活来。
只不过,她同萧子窈不对付得很,便自然不会任劳任怨的跟随。
眼见着晴日高悬,新雨之后那几分沁心的凉意便也消散了,天光反倒严严的烫起了脸来,脊子弯久了更酸,小莲直觉苦不堪言,便不由得歪了心思。
“哎哟!”
她陡的叫了一声,尖尖的嗓子根本扎人得紧,“这一捧草好生难拔——”
正说着,她便故作吃力的躬起了身子,再假情假意的猛一脱手,人便跌在了地下。
“二少夫人!我的腰好痛!许是太用力的缘故,一时闪到了!”
小莲闹得厉害,萧子窈自然有些不耐,又见她做作,便顺遂的、假惺惺的问道:“疼得厉害?”
小莲忙不迭的接了话:“是挺厉害的,都已经有些站不起来了!”
“那你先进屋歇一歇,等好了再出来干活。”
萧子窈不动声色,又信手扶了她起来,“我瞧你今日总是不大精神的样子,难道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小莲心虚道:“……这、这里的院落潮湿,奴婢可能是……可能是受了风寒罢。”
“你倒是娇贵。”
萧子窈冷然笑道,“区区一个家生子,偏偏是个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
她一面说着,一面送小莲进了耳房,临门一瞬,忽又笑道:“小莲,就算你恨毒了我,也得知道你现在跟的主子是我。旁人为难我,我便过得不顺心。而你,也别想顺心。”
话音至此,萧子窈便轻悄悄的阖上了门,仿佛阴风拂门似的,幽幽寂寂。
小莲直觉有些毛骨悚然。
只不过,一旦沾了床榻,她心下那点儿星星零零的畏惧便也烟消云散了,殊不知,睚眦必报如萧子窈,绝不肯轻易的放过了她去。
小莲不在,四下便清净了许多。
索性此处偏院并不很大,方才清园也将尽,萧子窈便默默的拢了杂草拖去了火房。
庵里用午用得晚,当是时,火房左右无人,她倒也乐得清净,只管囫囵的将那濡濡的杂草塞满了灶子,根本严密得紧。
兀的,她心下忽映起鹊儿濒死的模样。
“小姐,烧火不能用回潮了的柴火,不然会窜浓烟的……”
她的傻鹊儿,原来一时回光返照,却也一心只想着小姐的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