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这般,我那大女儿倒也是个有福气的……”
沈要一见这妇人露了破绽,便立刻见缝插针的劝道:“我可以安排你与我夫人见面一叙。但还请你能把小巧卖给我们。”
他几乎就要得手,谁知,那妇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七巧有她自己的命数等着,我没脸去见您夫人。”
却见她抚一抚女儿的脸,眉眼之间无限慈爱,“我也不卖小巧,我们娘俩就这么过一辈子,穷就穷点儿,只要我们相依为命,什么苦什么难都能熬过去。”
沈要不动声色的睇了睇眼。
寸寸心火隐隐煎干他的舌尖,他暗自咬紧牙关,面上却还慢条斯理。
“好。”
他很客气的让步了,“祝二位生意兴隆。”
那炉灶终于烧干了满锅的沸水。
这一日,沈要并不曾多买几碗酥酪带回,往后的几日,他也再不提买丫鬟的事情了。
可萧子窈却始终悬着一颗心。
她实在太了解他。
恶犬总是不大爱叫的。
但凡猎物还有生息,他便只会默默盯梢、一言不发。
——却是蓄着杀心与杀意,只待一击毙命。
是日,晴光正好。
小巧适才与娘亲架起了阳棚,谁知,锅中水还未烧热,远远的便瞧见一队兵子快跑了过来。
她母女二人心下纳罕,只当是城里又出了什么乱子,便立刻讳莫如深的低下头去、再不敢多看。
然,那踏踏的跑声愈来愈近,最终竟是停在了她这对孤儿寡母的摊前。
“各位军长可是要吃汤圆……”
“——来人!”
不待那妇人说完,领头的一个兵子只管猛的喝道,“此二女有通敌之嫌,给我按命拿下!”
“——是!”
于是,只一瞬,震天的呼吼便盖过了小巧的尖叫。
她见娘亲被一把刺刀打倒在地,又见今晨新买的糯米面子仿佛柳絮般扬上天去,鸡蛋碎了、牛乳洒了,她自己也跪下去了。
不过半刻,又有人将她的手脚铐住,她母女二人一前一后的被丢进一辆方方正正的大车子,车里漆成军绿色,兵子用枪指住她。
然后,车子轰轰的开出去,似是过了一道门槛、震了一下,她见车门从后左右一开,娘亲教人一脚踢了出去,滚得像是糯米面里的芝麻馅儿,她也被踢出去,好在没有摔、还能走。
娘亲是在狱中的一个路口同她分道扬镳的。
这监狱好暗,看不出大小,兵子推她去了左边,娘亲的哭声便响在了右边。
她也许离娘亲并不很远,所以总能将那破空的、猎猎的铁鞭的动静听得很清。
第一日,她还辩解。
“我们只是卖汤圆的,我娘没有通敌,你们抓错人了!”
第二日,她还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