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梁延时常会想,其实,他与萧子窈的关系,不应当只是走着瞧而已。
他与她,也许称不上青梅竹马,却好歹也算年少相识,之后长大了,又有过一些不清不楚的联系——求过一次婚、约过一次会,交易过人命、对赌过输赢,一个不想一个好,尽管都往死里去设计,好像一只天平,两头分离,性命却始终相连,断不了。
梁延默不作声。
两日前、又或是三日前,他记不太清了,总之,照样是在霍老太太替他张罗的一场相亲的搭桥上,对面来的女孩子是个留过洋的,有新思想,同他见面话不太多,没聊头就只好聊些诗词歌赋,有古有今、古今中外,然后,天色渐晚,她话说到最后,背一句诗,波德莱尔的,是情诗,便顺势问他一句:“梁少帅怎么看夫妻之间的关系?”
他一顿,不太想答,因觉着无聊,便敷衍道:“夫妻的关系?那就……算是走着瞧的关系吧?”
“您把婚姻看得这么轻?”
“‘走着瞧’——这怎么能算轻呢?”
他没道理的笑笑,也不是取笑那女孩子,却多少有些唐突了,只不过,他才不管,便说下去,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
“走着瞧的关系多劳靠,两人之间若无什么匪浅的关系,根本就走不下去的,自然也就不会一直相看了。”
那女孩子实在没想到,梁延竟会如此巧舌如簧,一时哑然惊诧,便又换了个问法,强行与他拍拖。
“梁少帅的想法倒是新奇,我在国外也不曾听说过呢,却不知您的择偶标准是几何?我能不能也听一听?”
梁延于是呷一口热茶,武功山小松针,萧子窈之前不准他仍,他便留下了,本想留着以后专门招呼她用,却不料这几日频频相亲约会,茶叶都喝进了别人的肚子里去。
“没什么标准,与我差不多的条件就好,但是要听我的话。”
“那依梁少帅所见,怎样才算听话?”
“嗯……若我吃了吃不惯的东西,她会立刻取水来喂我喝的?”
对面女孩子顿时一笑,是实实在在的笑话起他来。
“梁少帅,这不是那姑娘听话,而是你听话。”
她振振有词,道,“倘若那姑娘真心喜欢你,便不会让你吃到你吃不惯的东西了。这么看来,倒是梁少帅好脾气,不仅会让着哄着那姑娘,还会自己哄自己。不过,我也瞧出来了,你也不是诚心来相亲的,应当只是公事公办来见我一面罢了,我说的对吧?”
梁延一怔,于是反问她道:“何以见得?”
“——因为,标准是留给不喜欢的人的。”
那女孩子说,“对喜欢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标准可言?哪怕她再不标准,你都会接受的,甚至还会替她、也替自己打圆场,难道不是吗?”
她话毕了,两人之间便再无言语了,之后告辞,一别两宽,谁也不是谁的标准。
梁延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只管紧紧握住那棱角圆滑的木拐杖去。
“子窈,你选男人的标准,是不是要会木工?”
萧子窈一瞬凝眉,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