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喝了一口水,拿起了她写的那张纸,边看边道:“那个赈灾的钦差队伍,在离开晋城之后,便有人给谢玉堂送了信,同样的信,也通过某些渠道送去了京城,那信里说了,晋城这里的粮仓数目不符,而且不是一点小数目不符合,他怀疑,整个官仓都是空的,而当地官员拿来赈灾的粮食,是挪用了储备军粮。”
李春风微怔了一下,便一下想到了,这人,只怕就是江文绚!
沈燃再又喝了口水,接着道:“晋城这里有个储备军粮粮仓的事,禁军那帮人不一定清楚,但是裴钰去雁门关之前,是被人交了底的,当时也说了,这里有三万石粮食是被下了铁令的,除非是雁门关调用,其他地方要想用,得有圣旨。”
李春风惊讶道:“那,这次怎么说挪用就挪用了?”
沈燃嗤笑了一声,道:“那个钦差蠢呗,被人一激,便拿着尚方宝剑去要求开粮仓,这尚方宝剑如同皇帝亲临,不就等于圣旨?那杨校尉倒的确是个耿直的,可惜,不懂变通,白挨了一顿打。”
李春风有些好奇的道:“变通?”
沈燃道:“是啊,变通,其实,他当时不用硬扛着的,直接要求拿着尚方宝剑那蠢货写下公文,再盖下私章,然后派人悄悄的将那公文送回京城,那么他不用挨打,这事爆出来,那蠢货就吃不了兜着走。”
将纸翻了一面(李春风不浪费两面都写),沈燃道:“不过,也亏得他宁愿挨军棍也死活不同意开仓,最后,是那县令写的公文,越权开仓,这事,就不是那蠢货的事,这晋城的官员,但凡跟此事沾上的,一个都跑不了。”
李春风眼珠一转,道:“也就是说,那县令本是想让那位钦差大人出面做下这事,但是因为杨校尉死活不同意,那钦差也不主动写公文,他又着急开仓拿粮食填补他自己的漏洞,所以留下了这个把柄。”
沈燃抬头看向了她,笑道:“聪明,正是如此,而且,那位送信的也是个聪明人,这事他没有跟钦差队伍里的任何人说,只是悄悄的送信来提醒我们,有人把本是给雁门关保底的粮食嚯嚯掉了,再又悄悄的送信回京。”
声音微顿,沈燃道:“现在,也不怕说给你听了,我们过来,就是拿着皇帝给裴钰的手令来提粮的,而早两日,禁军那边已经派人通知这里的禁军,看好县令和粮仓,今日,京城那边的官员便到了晋城,我看你们的文书上午就能弄好,所以,让他们下午抓人,要不,这人一抓,新的县令可没那么快到,你要想再买地,只怕要等上两三个月了。”
李春风立时起身施礼道:“多谢沈大哥!”
沈燃笑道:“谢什么?若是要说谢,还得我们谢谢你,若不是凌师父送过去的信,我们还正伤脑筋,这宋武老贼太阴险了,本来定州那边克扣我们的军粮,但是有河东路这两个粮仓顶着,咱们怎么也能撑过这几个月,可这晋城的粮仓被挪用,太原的粮仓起火,雁门关的粮食只够撑一个月了,又正是战事频繁的时候,代州本地又无法再筹集到粮食,定州只要拖上我们两个月,刚换防过去的裴家军,只怕要损员四成。”
就算雁门关是天险,易守难攻,可是没有吃饭,饿得头昏眼花的士兵能有多少战斗力?
到时候,真是拿命和意志力去拼了。
“那……”李春风急得一下站了起来。
沈燃挥手道:“行了,别担心,谢玉堂没事,现在咱们粮食够,那些胡人骚扰雁门关,都被我们打了回去,也没有造成什么伤亡,放心了,至于后面几个月,这不是,你都把粮食准备好了嘛!”
这可是着实解了他们的危机,因为别说他们被前方战事拖着没有时间出来买粮,就算他们派人出来了,只怕也会被人阻碍,拿着钱都买不到粮。
李春风轻吁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道:“在长恒那边已经有两万石,再就是从京城那里走水道,可以运两万石到太原府,统共是四万石,若是不够,嗯,这两日,再去买一些。”
“四万石够了。”沈燃笑道:“晋城这事君阁老已经知道了,只要这边开始抓人,只怕就会去查定州那边克扣军粮之事,到时候,便是魏王再能言善辩,也不敢真的不送军粮过去。”
声音微顿,沈燃笑道:“现在跟你说也无妨,长恒的粮食你不用自己送,我带着军令过来,会要求晋城粮仓这边的守备军,剩下的那一千五百人全数调去雁门关,这粮食,就让他们护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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