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往后该当如何,谢某心里有数。等接回了翁主,谢某自会替我母亲向她赔罪。”
他注视着慕宣卿,神色坦然。
慕宣卿一字一字地道:“谢长庚,你非王妹良配!王妹既自己回来了,任你今日巧舌如簧,你也休想孤放王妹再随你入谢家之门!”
“殿下此话,谢某便不解了。婚姻乃两姓之好,并非儿戏。”
他环顾了一圈慕氏家庙,目光落到老长沙王的牌位之上。
“不管殿下如何看待谢某,当日我与令妹的婚事,乃岳父亲自所定,三媒六证,无一缺失,说断便断,未免儿戏。家母固然有错,开罪翁主,但也只是言辞不妥,并未做出任何出格实举。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她不过一乡间老妇。殿下这般咄咄逼人,未免不近人情了吧?”
他的面上依旧含笑,但语气,亦加重了几分,隐含威势。
慕宣卿的脸色变得无比僵硬,目光盯着对面那个一袭青衣,萧肃而立的男子,半晌,咬牙切齿地道:“谢长庚!你为了腾达,厚颜附媚也就罢了,竟还与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攀附……”
“我王殿下!”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道女子声音,打断了慕宣卿的话。
谢长庚抬眼。
庙外步阶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妇人。面容秀丽,雍容大方,正是长沙国的王后陆氏。
陆氏及时阻了丈夫的盛怒之言,迈步而来,向丈夫暗投了个眼色,随即跨入庙槛,来到谢长庚的面前,含笑道:“谢节度使远道而来,我长沙国礼数不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谢长庚微微一笑,向陆氏见礼。
“能得见长沙国王后的尊颜,便已是谢某莫大之荣幸了。何来失礼之说?”
陆氏还以半礼。
“谢节度使如此大度,令我感佩。一路风尘,想必乏累,这就请至驿舍暂时歇脚。我王将于府中备设夜宴,到时为节度使接风洗尘。”
“至于王妹之事……”
她顿了一下。
“请节度使稍安,容后再议。不知节度使意下如何?”
谢长庚微笑:“多谢。那便叨扰了。”
他收了面上的笑意,神色转为肃穆,转身,在身后那两道来自慕宣卿的阴沉的目光盯视之下,朝着老长沙王的牌位再次恭敬行礼,跪拜完毕,起了身,径自跨出庙槛,大步而去。
……
陆氏一回王府,连衣冠都来不及卸除,立刻匆匆赶到慕扶兰的闺房,屏退左右,关了门。
“兰儿,幸好我听了你的话,及时赶到家庙,这才阻了你王兄的盛怒失言。他的脾气,还是太冲了!万一叫谢长庚听到了他对刘后的不敬之辞,告到奸后面前,往后我长沙国的处境,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慕扶兰沉默着。
“这个谢长庚,三年前来求亲时,我只远远窥了他一眼,当时只觉他一派英风,异于常人。今日和他相对,才知他为何年纪轻轻,竟做成了一方节度使。他应与你王兄同年,但论城府之深,远非你王兄能望其项背。”
她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我听他意思,是不愿放你归家。你已过门,他的话,又说得滴水不漏,把纳妾之事,摘得一干二净。倘若他一定不放,纠缠不休,你的心愿恐怕一时难以达成。”
慕扶兰说:“阿嫂,夜宴过后,你让他来我这里吧。”
陆氏忙道:“兰儿你别误会。阿嫂既答应助你,便不会食言。阿嫂的意思,是此人不容易对付,叫你有个防备,免得事情万一不能速决,会叫你失望。你放心,就算他不点头,你人已回来了,只要你王兄抓着他谢家无礼纳妾一事,不放你走,这里是长沙国,他敢做出强行抢人之事?”
“谢长庚确实不容易对付,正是如此,事情拖下去,对王兄,还有我长沙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本就因我而起,也是我自己和他的事。兄嫂与他说得再多,也如同隔靴搔痒。不如我自己和他把事情说清楚,及早了结。”
陆氏一愣。
“兰儿,这个谢长庚,真的不是个好对付的人……阿嫂怕你应对不了……”
“阿嫂放心!”
“我和他,也算是夫妻了。把事情说清楚,也是有必要的。不管能不能如愿,我都要试上一试。”
陆氏望着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