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病轻声细语惯了,后方那人猛地拉高嗓音想飙出威严,却飙到破音了。
梁辛又气又想笑,还得维持面无表情,脸色就有些“好看”了。
所幸背面瞧不出她抽搐的五官。
据说秦商对这四弟也颇多照顾,且是唯一支持他分家的秦家人,便是看在这份心意与助力上,她也该再忍忍心头的小火苗。
“四爷有何吩咐?”
她站定身,确保面上不露任何神色才缓缓转身,甚是乖巧地立在不远处等候对方给出指示。
无奈自己的侍妾身份太低,就算傍上这府里的下任家主,在其余主子跟前也还是个低下的奴才。
“母亲为何传你过来?”
秦周眼角上斜,嗓音不似男子粗犷,神色清冷,半邪半媚地道:“既已出了院门,为何还一副留恋模样?自诚信堂散后,各院人心惶惶,大哥因小五的事出去应酬,你更应在东苑管好仆人,叫他们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万不可在此关键时刻拖大哥后腿。”
长兄苦心积虑筹备至今,甚至借了五弟科考之势,他亦准备鼎力相助,容不得任何人从中作梗。
梁辛见这家伙一副义正辞言的说教模样,恨不得拿鞋底敲他脑袋。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他不知身后院内的母亲是秦商需跨越的最大障碍之一?竟敢在此大言不惭地替他哥管闲事。
“四爷慎言,太太并不赞同大爷的建议,因甚是忧心分家之事,才叫我过来查问大爷的明暗举动。若无他事,我先回去带孩子了。”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对方半蹙眉头陷入深思,便举步离开。
秦府虽不大,但院落繁杂,左一处阁楼,右一道院墙,七拐八弯的,她只跟梅香走了一趟,凭模糊记忆一路疾走,生怕因忘道而错入不该入之地。
在岔道刚欲拐进一条小径,右臂忽地被人拽住,一个踉跄险些往后栽倒,堪堪被人从后托住了腰身。
这还了得?
与猴子爹同床都未曾有过如此亲密接触,若不是重心在后使不上力,她的拳头又要往后送了。
“这是去西苑的路,赵氏视你为眼中钉,正思量着要抽空收拾你,才从母亲那儿逃出便迫不及待要送上门给她祸害?知你愚笨,倒不知你如此慷慨就义地犯蠢。”秦周将手奋力一抬,托起了倒在他胸前的女人。
语气仍是一贯的奚落嘲讽。
听出声音的梁辛深深呼了口气,忍了即将出口的脏话。
“四爷走路无声,可真吓人。”
她作势笑了一声,自己也知这笑声掩藏不了情绪,假得很。
佛都有几分脾性,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