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萱苏想了想,应当是陶仙儿在中间牵线搭桥。这几天陶仙儿时不时来正院闲逛,希望看到陶萱苏脸上布满伤疤,再狠狠地挖苦一番。但陶萱苏关着门不肯出来,也不让人进去,陶仙儿压根见不着她。陶仙儿死皮赖脸,也不肯走,来来往往,必定听到丫鬟们讨论少夫人有喜一事。
陶仙儿和曹娴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暗通款曲,就忙不迭地将嫂嫂有喜一事告诉了曹娴娴。殊不知,曹娴娴只是利用她这只蠢猪。
陶萱苏思索良久,回信道:
娴娴妹妹芳鉴:得卿信笺,吾又悲又喜,盼来日相见深谈。萱苏手书。
对于曹娴娴,陶萱苏不想浪费笔墨和她多说什么,也懒得回复她信中的问题,故意吊着她,让她猜测得心神不宁。
末了,陶萱苏还用手指点了两滴茶杯里的水,洒在信上,让曹娴娴以为她是流着泪写的,如此暂且留着“义结金兰”的情意,来日杀她个措手不及。
等到嫂嫂的胎像稳固后,江邻研制的红印子也正式贴在陶萱苏脸上了。关山月将北院的人唤来,准备告知有孕一事。
正院里站满了人,主子在台阶上,奴才在台阶下。陶萱苏扶着关山月走出房间,正准备开口,陶仙儿先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哎呀,大姐,几天不见,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一整边脸都红红的,是前些天受伤留下的伤疤吧?跟天生的胎记似的,太难看了!我要是你,都不敢出门了!”
丫鬟小厮们听了陶仙儿的话,纷纷将目光投向陶萱苏的脸,好奇地打量着。
有陶仙儿这番话,明天满京城的人就会知道陶萱苏脸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那她中选的几率又低了许多。贵妃娘娘看重名誉,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媳曾被流言缠身。
这正是陶萱苏的目的。她不怒反笑:“是呀,仙儿,我好难过。可我再丑,也能去参加瑞王的选秀。你天生丽质,却只能守在家里顾影自怜。”
一句话戳中陶仙儿的痛处,她捏紧了粉拳,瞪着陶萱苏,还要用更恶毒的语言来讥讽。关山月白了她一眼,道:“陶仙儿,别每回来正院都像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你又没麻雀可爱,只知道吵闹聒噪。”
收回眼神,关山月看着院子里的众奴仆,道:“大小姐面上有疾,郎中说怕是要永远留疤。你们别因此就瞧不起大小姐。大小姐平日待你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知道。要是让我知道谁背后嘲笑大小姐,我就赶他出府!”
“奴才不敢。”众人异口同声道。
关山月缓口气,笑了一声,“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个喜讯想告诉大家,我怀孕了。今后,你们伺候都仔细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陶奇,他又惊又喜,甩开张氏的手,快走两步到了关山月面前,两眼放光,“真……真的?我要抱孙子了!孙子!”
陶奇虽然受张氏蛊惑,但还是盼着抱孙子,盼着陶家的香火后继有人。陶萱苏记得上辈子陶奇就很疼爱哥哥嫂嫂后来生的儿子简儿。
“老爷,是真的。再有七个月,你就要当爷爷了。”虽然这个爹庸懦无用,但他和陶令望、陶萱苏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关山月不能不尊重他。
“恭喜少夫人,恭喜老爷。”仆人们都欢呼道。
张氏目瞪口呆,双目瞪得铜铃大,身子微微发颤,娘的,我还没生儿子,她竟然就要给老爷生孙子了?
她这辈子最痛苦的就是没能生个儿子,无法给陶家传宗接代,总觉得自己比已故的江氏矮了一截。陶奇再顺着她,张氏也不安。如今年近四十,她还在暗中喝坐胎药,希望再生个男孩,却一直没有消息。
没想到平地惊雷,关山月乍然有喜?她会不会一举得男?那我在老爷面前还有地位吗?
陶仙儿察觉到张氏的异样,目光一低,心里发虚,这几天她光顾着想方设法嘲笑陶萱苏,又要和曹娴娴联络,忙得晕头转向,竟忘记把这个消息告诉娘亲了!偶尔想起,又怕娘亲伤心,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张氏两腿打颤,绝不能让陶奇偏向关山月和陶萱苏两个人,否则她们母女在将军府哪还有立足之地?“老爷,你也不想想,你儿子都走这么长时间,她怎么怀的孕?为什么之前不说现在说?分明就是把你当外人!”
陶奇果然神色微变,笑容僵住。
陶萱苏暗暗叹息,爹还和从前一样,禁不住张氏的挑拨。
关山月听张氏质疑孩子的由来,怒不可遏地疾步上前,直接大力推了她一把,推得她踉踉跄跄下了台阶,若非有丫鬟扶着,险些就要摔倒。
关山月朝张氏摆摆手,像赶猪似的,道:“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的房门口。奉国将军临走前说过,你和陶仙儿不得走上我房间的台阶。下去下去。虽然你是我相公的继母,但这是将军府,我是将军夫人。仆人称你一声夫人,你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竟敢对我口出恶语!”
陶萱苏拦都拦不住,抚着关山月的后背,劝她消消气,别气着肚子里的孩子。关山月缓口气,扭过身子,对陶奇道:“爹,我敬你是我公公,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你,是想和你分享喜悦。你也看到了,小人嘴碎。你要是还认令闻这个儿子,将来我孩子出生,自然承欢膝下。你要是听信奸人谗言,以后别想见我孩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