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杵臼问他还跟不跟的时候,他囫囵找了个由头,就这么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他要这么和她说么?
那他堂堂指挥使还有脸没脸了?
那所谓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不是闲扯淡?
其实这些都还好,关键是他这么说了,她指不定怎么笑他呢!
笑他傻,笑他痴,笑他堂堂大丈夫恁般拿得起放不下,扭捏得跟娘们样的!
还要笑他,她都这么拒绝了,他还这么死乞白赖!
他才不要她这么得意呢!
萧逸宸切齿着攥紧了手,面上却很会装样,作的一派云淡风轻,笑也轻飘飘的,“我听说这里尼姑庵遭了劫掳,特特儿过来考察的。”
说完,他就开始佩服自己,竟能在这么短的辰光里捏造出这么一番天衣无缝的说辞。
但哪知,沈南宝抬了眼,投来懵懂的视线,“这么小的事,都要劳殿帅您的大驾么?”
萧逸宸脚趾蜷了起来,在鞋履里抠出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来,面上却哼了声,高深莫测地乜过来一眼,“五姑娘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勿以事小而不为么?有些事只是看起来小罢了,背后的牵扯不是五姑娘你能想象的,所以五姑娘你还是掖着嘴少问点的好。”
什么勿以事小而不为?
难道不是勿以善小而不为么?
是她读书读迷瞪了?记错了?
不过萧逸宸后面说得没错,有些是不该她过问,知道得太多不一定好。
沈南宝便不再问了,盯着褥子上的补丁发怔,半晌才忽然‘呀’了声,手忙脚乱地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殿帅,劳累您暂避一下,我要更衣。”
萧逸宸想起那晃荡在脑子里的波澜壮阔,哽了哽,忙忙抬手在半空中虚虚按她,“五姑娘,你别急,你药性还没退……”
话还没说完,沈南宝一个踉跄跌回了床上,摔得五仰八叉。
萧逸宸一怔,想上来,又想起那一晃一晃的布条,便赧着脸在地心打起了旋儿。
沈南宝呢,倒在床上,后脑勺隐隐生痛着,她却捂住了眼,万念俱灰地懊丧。
这下子真是没眼看了,先是那饥渴难耐的样儿遭他看了,现又摔得这么奇形怪状。
他怕不是已经在那里后悔了罢。
自己怎么喜欢个这么样的小娘子。
先前还以为识大体,懂规矩,进退有度,现在呢,吃了药,跟精怪照了照妖镜现了原形,叫人一看吓破一个胆。
她自顾自的想,想让萧逸宸识趣点,就此出去。
偏生萧逸宸非得和她对着干,仍站在那里,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教训起来,“五姑娘,都跟你说了,你中了牵裙散,牵裙散,你知道那玩意么?能药得一头牛都不着四六,你这才过了多久就要起来,现下好了罢,摔疼了罢。”
他啧然一声,“定是摔得疼,听听方才那声,跟琅玉碎地一样,清脆响亮。”
沈南宝被他气得没边,纳罕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指挥使么?
怎么说出的话恁般的气人!
先前什么眼药啊、冰鉴啊的体人意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