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息一副受到冒犯后的恼怒,虽然如此说,手上却松开。陶子恬第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揉着脖子,垂目不再招惹千息。
千息命令侍从降下銮驾,并屏退众人,率先从銮驾上下来。
陶子恬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銮驾停留在河边,河道十分宽阔,急湍汹涌。千息临河而立,对身后陶子恬道:“此河水名为百川,分支遍布整个九曲界。九曲界每百年会燃烧地心火,唯有百川河可将其压制。千日宴饮之后,恰好就是地心火燃烧的日子。”
仿佛证实千息所言,千息话音方落,只见熊熊烈火忽然从河中冒了出来。烈火将周围河水瞬息蒸发,又有新的河水前仆后继涌来,整条河面都上演水火不容的奇景,大火绵连,将九曲界的天空都照得忽明忽暗。
陶子恬不由问道:“这地心火可有什么害处?若是百川河压制不住它,会有什么后果?”
千息微笑着回头道:“有什么后果么……嗯,当然是整个九曲界都会毁于一旦。”
陶子恬打量着他,这千息分明是妖域之主,却对九曲界的存亡似是轻描淡写。
千息道:“你可是怜惜九曲界各族的处境?却不知道我是如何从灵动界掉落至九曲界的。若非两百年多年前妖域之主动了歹念,带下属入侵灵动界,恰好被我撞上,前任尊主也不会丢了性命,整个妖域也不会落到我手上!”
陶子恬道:“你却不甘心,一心要回到灵动界?”
千息哼笑,“九曲界物资匮乏,昼夜不分,我想回到灵动界,又有何错之有?”
陶子恬道:“只身一人?不带你九曲界一兵一卒?”
千息大笑道:“你修为不高,口气却是狂妄。穿越界壁并不容易,且九曲界更在玄元大世界背面,你可有这把握?若叫我空欢喜一场,我定然也会收拾你的。”
陶子恬顿了顿,他底气足么?说实话,并没有十足把握,不过这种怯意是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给千息知道的。
陶子恬只淡然笑道:“宫主还未回答我先前疑问。”
千息甩袖,“不带!我本不是九曲界之族,九曲界妖修如何与我何干?”
陶子恬道:“正如尊主先前所言,穿越界壁实在不易,还望尊主再应允几个要求,其一,助我好友郁景容醒来,其二,我想向宫主求一法宝,最后,若回到灵动界,尊主必然不能伤及我与友人性命。”
千息意味深长道:“你对郁景容倒是有情有义。本座坐享妖域,只要本座手上有,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赐你也并非不可,至于你们这些蝼蚁的性命,本座要之何用?”
陶子恬提醒道:“尊主可想清楚了回答才好,别到时又觉心疼,失信于我这个修为低微的晚辈,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你又要激怒于我?”千息闪身到陶子恬面前。
陶子恬连忙道:“何敢?尊主莫要冲动,若是一时失手,在下受了损伤,想不起回到灵动界的法子,可就不妙了。”
千息怒瞪他,甩袖而去。
陶子恬看着銮驾丢下自己招摇而去,却是放心地松了口气。虽然心里有所倚仗,但与一个出窍期修士扯皮周旋,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唯一令陶子恬欣喜的是,他回到千息宫,郁景容已经醒了!
“景容!”陶子恬喜不自胜,扑到郁景容身上狠狠将他抱入怀里。
杜祖年先是露出不敢置信,随后又是不忍直视的表情,把脑袋拱在软乎乎的肚皮下。
郁景容半晌没有动静,陶子恬自觉失态,笑呵呵地退开,上下打量他,见他气色精神都是无恙,很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对他唠叨:“你在都盖洲是怎么回事?不管不顾就朝大光宝树而去,那大光宝树也不知道是怎么运作的,就将我二人送到九曲界。景容,你昏睡多日,没有觉得哪里抱恙吧?”
郁景容摇头,有些困惑地看着陶子恬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陶子恬一五一十将这些日子的遭遇告诉郁景容。
待听到最后与千息交涉的环节,杜祖年总算不鸵鸟了,上前关心地询问。
陶子恬道:“我与郁景容通过大光宝树来到九曲界,然而对九曲界回到灵动界的方法,却不明底细,不知道前辈可有高招?”
杜祖年很是高兴,“就我所知,妖域也掌握越界之法,只是条件限制颇多,前任妖域之主怕也是倾多年之力方能越界,然而有大光宝树则要轻易许多,如此可是天助我也。”
“只是对千息万不可卸下提防。我所求之物,实非寻常,他今日答应,乃是迫切去灵动界。却不能不防他到灵动界是否会过河拆桥,加害我等。”
陶子恬点头,“前辈言之有理。”
“……”郁景容开口道:“这是哪儿来的……兔子?”
杜祖年龇牙咧嘴,色厉内荏道:“我,我才不是什么兔子!!”
被千息吩咐伺候陶子恬二人的乃是名唤佘青与佘墨的婢女。两个婢女此时恰好来报:“尊主得知郁公子醒来,吩咐奴婢引两位公子前往思灰阁一叙。”
陶子恬耸肩道:“他消息来得倒是快。”
两个婢女将人带到思灰阁前就止步了,直到目送陶子恬他们入门,才离开。
婢女走到暗处,拿出传讯符,恭敬地交代道:“主人放心,主人的吩咐奴婢们都已经办妥。千息想要得偿所愿,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