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脸,请要点脸好吗?朱守谦愕然,再一次被买的里八刺的无耻无下限震撼了。
买的里八刺得意洋洋的说道:“所以沈荣的口供,不能说一半是真相,起码有几点是真话,我们要甄别他那几点是真,那几点是假,得到想要的讯息来——这样才能找到幕后真凶,为徐大小姐报仇啊,啧啧,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差点被活活烧死,太狠毒了,胆子太大了。我都想找出真凶,为徐大小姐复仇了。”
一提到表妹的伤势,朱守谦的目光明显阴沉下来了,说道:“你心细如发,上次就是你套出栾八郎的话,指出沈荣这个人有疑问,于破案是有利的。可是此案已经被毛骧接管,他只是派人给我说说沈荣口供的大概内容,详细的笔录是保密的,我不能看,你更没资格看了。”
买的里八刺乘机攻心,说道:“所以说嘛,皇上这么着急要你们回去,要毛骧接管此案,务必把沈荣活着押解回京,神神秘秘的,莫非他要遮掩些什么?想得到些什么?”
朱守谦低声道:“你怀疑是皇叔祖父……”
买的里八刺眨了眨眼,“当年明教三分天下,陈友谅,你的皇叔祖父,还有张士诚。张士诚实力最强,也最富有,江南首富沈万三的银子够多吧,可是和张士诚比起来又如何?说白了,不过是捡了一些张士诚的残羹剩饭吃吃而已,可见张士诚的财富之多,天下人谁不动心?”
买的里八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一句都暗指朱元璋是为了张士诚的财富而来。根本就不在乎谢再兴冤不冤,查案是次要的,寻找张士诚宝藏是主要的。
朱守谦默不作声,应该是听进去了。买的里八剌又点了一把火,说道:“西湖小岛被烧干净了,毛骧派人围起了荒岛,挖地三尺。还有栾家大宅也收为了官有,也在到处挖坑,你觉得毛骧在开荒种地不成?没有你皇叔祖父的命令,他敢如此行动?还想法子把你和表妹都撇开?连沈荣的口供笔录都不给你看?”
朱守谦紧紧攥着酒缸的边缘,似乎要把陶制的酒缸抓破了。
买的里八刺指着花雕酒说道:“心中不平,尚有美酒消之;可是世间若不平呢?你待如何?”
朱守谦目中戾气为之一盛,说道:“不平又如何?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郡王。”
买的里八刺说道:“不,你们朱家人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当年你皇叔祖父在凤阳当一个普通农民,被逼的活不下了,当了和尚,四处化缘为食。后来连和尚都活不下去,就揭竿而起,创立了如今的基业。你是朱家人,留着朱家的热血,怎可一味忍让,任人宰割?”
“所以心中不平,有美酒消之;世间若不平……”朱守谦放下酒坛,看着前方水天一色黑漆漆的江面,说道:“世间若不平,唯有以剑平之!”
买的里八刺伸手搭在朱守谦的肩膀上,赞道:“善,大善!”
与此同时,金陵城,皇城,太子东宫,灯火通明。
太医给太子妃诊脉,常氏已经昏迷两天了,至今没醒,妹妹常槿也跟着熬了两晚没睡,她揉了揉熬得通红的双眼,问道:“太医,我姐姐如何了?”
太医长叹一声,摇摇头,说道:“油枯灯灭,老朽无能为力了。”
自从大外甥朱熊英死后,姐姐就消沉抑郁,已无生念了,谁都无法救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看着摇篮里的酣睡的小外甥朱允熥,常槿忍住悲伤,说道:“好,知道了,请三位哥哥进来吧,见姐姐最后一面。”
被污蔑奸辱北元嫔妃,被责令去云南平乱的郑国公常茂,手握重兵的二哥常升,还有匆匆闻讯从绍兴赶回来的常森走进寝宫,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太子妃,三个男人眼中有怒火,也有悲伤。
太子妃寝宫外面,吕侧妃跪地祈求上苍,愿意折自己的寿数,给太子妃续命。
吕侧妃哭得撕心裂肺,额头都磕红肿了,“苍天在上,太子妃贤淑仁德,可惜疾病缠身,危在旦夕,我朱门吕氏,愿意折寿折福,求苍天怜悯,救救太子妃。”
太子朱标见爱妃哭得梨花带雨,十分悲痛。庶长子朱允炆端了一盏人参汤走进寝宫,捧给常槿,“姨母,这是熬好的百年老参。”
朱允炆一直陪在嫡母的寝宫,和常槿一起日夜守护着太子妃,以尽孝道,他态度诚恳,目光清澈,纯洁无害,对常槿恭敬有礼。
常槿讨厌他的生母吕侧妃做作虚伪,但她恩怨分明,并没有迁怒到朱允炆头上,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能懂什么呢?不过是听命行事,履行一个庶子的责任罢了。
常槿接过药盏,说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朱允炆聪明伶俐,一见三个舅舅的脸色,就知常家人要说些体己话,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他说道:“是。我要厨房做了姨母爱吃的莲子羹,马上就送过来,姨母多用一些,要保住身体。”
常槿点点头,朱允炆又恭敬的和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大了招呼,才退下小憩片刻。
太子妃毫无意识,常槿喂了人参汤,她咽了一半,另一半从唇边流出来。过了一会,不知是百年老参起了作用,还是太子妃回光返照。她终于醒来了。
“姐姐醒了!”常槿赶紧将摇篮里的朱允熥抱过来,“姐姐快看,小外甥这两天出牙了!小糯米似的一点点,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