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新的老师尚未入府,陈景瑞便要走了。镇国将军从边疆回来,在京中留了几日。
天一日热过一日,陈燕昭脱了厚重的冬衣,穿得愈发轻便起来。天不冷了,她更喜欢去近郊骑马,陈景瑞没什么事,就带着她跟陈景镕一块去学骑射。
说是跟着学,但真正在练习的,只有陈景镕,陈燕昭只是坐在马上给三哥加油助威,负责三哥跑马一圈回来后的欢呼雀跃。
曹侃抵京那天,陈景瑞照旧抱着陈燕昭,在近郊看陈景镕骑马。家中仆从来叫,他便先行进皇宫迎接了。
陈景镕的动作有些不对,陈景瑞正在发愁如何给他纠正,曹侃的到来可是解了他的大难题。
不知道曹侃临进京的时候,给皇上递了什么帖子,进京面过圣之后,曹侃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陈景瑞带走了。
隔着老远,陈景镕就听到了曹侃声如洪钟的大笑。他跳下马来,一手牵缰绳,一手牵陈燕昭,慢慢往曹侃的方向走。
陈燕昭似乎又看到了什么,她一改早晨时的兴致勃勃,如今变得情绪低落,嘴角垂着,眼睛里也有些湿润。
陈景镕只能察觉到,陈燕昭这会不开心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默默在心里将起床以来到现在做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任何能讨陈燕昭生气的不足之处。
他是有事绝不闷在心里的性格,发现异常之后,马上就垂下头问陈燕昭怎么了。陈燕昭揉了揉眼睛,说:“二哥的师父,要带他走。”
“走?”陈景镕问出口的刹那,便明白了。
陈景檀册封世子大典的时候,皇上设计杀了外邦的使臣,意在挑衅。外邦自然不肯吃这个气,如今边塞屡屡有摩擦,正是需要一个皇子去镇守边关的时候。
但皇子们年纪都大了,最合适的人,竟然成了陈景瑞。
他曾偷听到陈景檀与恒王提起过此事,两人眉宇间皆有忧虑。但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皇命面前,所有人都不得违逆,而且陈景镕也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家二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大将军与他提起,他一定会去。
只是他们这些做家人的,自然是要多担惊受怕一些了。
陈景镕使劲攥了攥陈燕昭的手,安慰听起来有些无力:“二哥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其实谁都说不好。但听了他的话,陈燕昭一扫颓态,坚定地“嗯”了一声,说:“对,二哥将来要做大将军呢,大将军永远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这四个字,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将士身上,这是他们毕生所求,也是永远冲不破的魔障。
大概是陈景瑞身上真的有这种让人放心的气场,陈景镕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他扬起笑脸,朝曹侃打了个招呼:“曹将军,久仰。”
曹侃笑着走近他,宽厚的大掌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三公子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当年带景瑞走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呢。”
他提起往事,陈景镕的脸不禁红了红。
陈景瑞与他站在一处,搂着他的肩膀玩笑道:“师父可真是命好,要知道,我家这老三,见谁都不肯给个笑脸的。今日算是第一面,居然就笑得如此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