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会伺候好九小姐,等她在颜府站稳了脚跟,我就求她放我们脱奴籍。&rdo;采菱换好了衣服,怎么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顺眼,终究还是不甘心呢。
&ldo;九小姐虽是五房嫡长女,但毕竟没有母亲照拂,单是指望她是不成事的。&rdo;刘妈妈缓缓摇头。
采菱一愣:&ldo;若是最后我们全家既没有脱籍,又过不上成都的好日子怎么办?&rdo;
&ldo;傻丫头,九小姐就是个跳板,我们骑驴找马呗!&rdo;刘妈妈右手食指狠狠一戳女儿的额头,眼神里满是狡黠,&ldo;你不骑着驴,怎么能到京城,又怎么能找到马呢。&rdo;
……
临行前,姚夫人被诊出有孕,姚知府高兴得一夜之间似乎年轻了五岁‐‐须知姚夫人薛氏已经三十八岁了,长子姚知仁明年都好说亲了。
老蚌含珠实在不易,姚知府每日坐低附小乐呵呵陪着妻子,姚知芳一想到会有个弟弟妹妹分去自己的宠爱,便整日腻在母亲身边,享受着最后独宠时光。
颜睡莲和王素儿身上有孝,不方便探视姚夫人,所以表姐妹俩基本都待在舱里不出去,又因在人家的官船上,她们也不好一身重孝招晦气,因此穿戴以素净清华为主,王素儿换下缟素,穿着象牙白弹墨小袄、天水碧素面马面裙;去掉了发髻上白花,换成一对素银簪子,上面各镶嵌着一粒珠光圆润的东珠。
此时,颜睡莲捧着茶碗看王素儿绣一个ju纹扇套,丫鬟蒹葭坐在小竹凳上帮忙分线,崔妈妈添着火盆里的竹炭。
在接到去京城的消息后,王素儿就开始忙针线了,准备到了颜府,送给亲戚们亲手做的绣活。
按照她的打算,三个舅舅(七舅舅已故)、四个舅妈各送一双鞋,表哥表弟一共九人,送的是绣&ldo;梅兰竹ju&ldo;四君子扇套,表姐表妹一共七人,准备手帕和一对荷包。
时间太紧,布鞋扇套荷包手帕的绣面她亲自动手,但是缀边fèng合、包括鞋底需要崔妈妈和小丫鬟们做好。
赶工一个多月,到了登船之时,她还差三个扇套和二双帕子没完成。
王素儿搁下活计,朝崔妈妈使了个颜色,崔妈妈拉着蒹葭出去了。
颜睡莲帮着王素儿揉着酸痛的后颈,&ldo;自打上了船,你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针线,小心伤了眼睛。&rdo;
&ldo;累点没事,就怕手艺粗陋,惹人笑话。&rdo;王素儿双眼微阖,扭动着僵直的脖子,&ldo;听闻京城的人最喜欢苏绣,我的女红是蜀绣师傅教的,还不知是否能入得了舅舅舅母和表姐妹的眼。&rdo;
颜睡莲笑道:&ldo;姐姐多想了,都是你亲手做的,他们定会喜欢。妹妹我手拙,绣品都不敢示人呢。&rdo;
&ldo;你是五房嫡小姐,我‐‐我毕竟是外人。&rdo;王素儿凄然一笑,&ldo;要事事小心,免得‐‐免得负了外祖母一片苦心。&rdo;
颜睡莲道:&ldo;这话太见外了,你是府里唯一的嫡亲外孙女呢。&rdo;
颜府只有两位姑太太,除了王素儿的母亲,另一个十姑太太是庶出,一直跟着姑爷外放,她只有嫡子庶女,所以王素儿是颜府唯一的嫡亲外孙女。
王素儿眼神一闪,试探说道:&ldo;要是知道他们的喜好就方便多了……&rdo;
难怪昨夜在重庆瓷器口码头时崔妈妈会有那番行径,可能是见自家小姐针线劳累,又诚惶诚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硬塞给刘妈妈金耳挖簪子来打探颜府讯息吧。
且不管崔妈妈此举是否妥当,她也是怜惜表姐,想出一份力而已。表姐有这样的忠心的辱娘,也是她的福气了。
只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呢。颜睡莲叹道:&ldo;我离府时年纪小,连父亲祖母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其实我也害怕认错人、说错话呢。&rdo;
王素儿有些失望,母亲自嫁到成都就没回过京城,所知有限,对于那个未知的颜府,王素儿是即期待、又惶恐。
期待的是自己终于有外祖母庇护,离开那些王家的豺狼,惶恐的是颜府的三个舅舅都不是亲的,而且从这八年表妹颜睡莲一直滞留成都老宅的情况来看,颜府内宅并不平静,尤其是颜睡莲的继母杨氏‐‐自己的五舅母,肯定不好相与……
看着王素儿诚惶诚恐的模样,颜睡莲心中有些不忍‐‐在她眼里,王素儿就是活脱脱《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同样父母双亡,同样是外祖母怜惜接到舅舅舅母家,同样的多愁善感、心细如发,希望他们的命运会截然不同吧!
&ldo;其实姐姐不用这样急的。&rdo;颜睡莲洗了手,拿起针线帮着王素儿赶工,她手艺着实一般,但是fèng合缀边还是可以的。她尽量用舒缓的语气说道:
&ldo;京城府里,我大伯娶的是东平郡王府的女儿,伯母的嫁妆里有个大宅子,他们成亲三天就搬过去了。后来大伯一直外放,伯母跟在任上,除非有什么红白喜事,他们只有每三年考核进京述职时才回去一趟。如今大伯是两淮盐运司的盐运使,一家都住在扬州,他们的针线你可以到了京城慢慢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