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感叹道:&ldo;唉,养女儿就是这个歹处,出嫁前是娘的小棉袄,最体贴娘的心意,比混头小子好十倍。可一旦嫁出去,小棉袄就变成悬在头上的利剑,日日悬心挂念,担心她在婆家过的好不好。&rdo;
颜老太太心下一软,说:&ldo;王大夫人是个宽厚的,再说王家当家是她大儿媳妇,宁壁嫁过去,只需要做个万事不管、只需要讨婆婆丈夫喜欢就成的小儿媳妇。&rdo;
&ldo;但愿如此吧,等嫁了宁壁,我也像您这样去寺里请一尊菩萨回去,设一个佛堂,夜夜念经为宁壁祈福。&rdo;大夫人说着说着,面露难色,道:
&ldo;宁壁是咱们府里孙子辈第一桩亲事,自然是要办的热热闹闹的才好,说句老实话,媳妇是真心希望您能去见证宁壁的婚礼,只是京城扬州路途遥远,媳妇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您老人家奔波劳累。&rdo;
这才是大夫人的真正目的:请颜老太太这座大山坐镇宁壁的婚礼,这样既有面子,又能防止颜大爷生出什么其他心思来。
&ldo;这也不算什么劳累,去年迁都,我这把老骨头不也是从南京坐大船来燕京?&rdo;颜老太太说:&ldo;大孙女出嫁,到时候我若身体还好,你就派了大船来接我吧,总得让王家看到我们的诚意。&rdo;
虽然不算是特别肯定,但也达到了大夫人的预期,大夫人高兴道:&ldo;若能带几个妯娌和侄女素儿一起去扬州就好了,您一路上有个伴说话解闷,宁壁出嫁前有妹妹们陪着,也不孤单。&rdo;
当初颜大爷肯让步,也是提了条件的:玫儿认祖归宗,排行老五,而且和五房的九小姐睡莲一样养在老太太跟前,直至发嫁。这也表示颜大爷和颜五爷两兄弟都对妻子很不放心,担心女儿被苛待了。
颜老太太想了想,说:&ldo;杨氏是当家主母,她走不开;柳氏是个寡妇,不方便去;沈氏到时也不知得不得空,到时候再说吧。素儿我会带着,青莲也算是定了亲,要留在家里绣嫁妆,剩下的怡莲是个庶女、慧莲年纪小还不大懂事、我就带着睡莲和琪莲去吧,睡莲可以代表五房,琪莲是嫡出,也能代表九房了。&rdo;
正合我意!大夫人喜笑颜看道:&ldo;一切听母亲的,媳妇回去就准备着,定让您和侄女们在扬州过的舒坦。&rdo;
颜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明年素儿也及笄了,扬州倒是有几户人家是世交,不知素儿的缘分在不在那里呢……
婆媳两个都没有提到莫夫人一房和品莲,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莫氏一房倒像是远亲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颜府&ldo;挥泪送别&rdo;了一波又一波人:赶着回武昌府预备娶媳妇的王大夫人;赶着回扬州预备嫁闺女的颜家大房一家人;以及塞给颜府两个美貌通房、和杨氏商议完&ldo;大计&rdo;的杨老太太一行人。
接下来的日子,颜府过的格外平静,似乎从去年搬迁到燕京就没有歇过,乘着这段时间好好补回来。
宁壁和青莲相继定亲,大房长子宁瑾的婚事也快有了眉目,这使得莫氏心情更加惶急起来,宁壁定亲那天,莫氏笑的很是勉强。
于是莫氏更加频繁出没淮南伯府,甚至有几晚都宿在那里。
淮南伯空有伯爵的名头,可莫氏一族早就在几十年前抄家灭族时散落殆尽,想过继嗣子继承爵位也无望了。
加上伯爷莫幽卿宫廷乐师的身份,即使起复后,也罕有爵位人家与他来往。
安宁公主本来就是个深简出的老寡妇,来往的皇族有限,又不善言辞交际,因此能帮莫氏这个小姑也有限。
当然,这对夫妇也不是没有出力,只是他们看中了人家的子弟,几番暗示结亲后被各种理由委婉拒绝。
拒绝一次两次算是运气不好,三次四次可以再接再厉,可五次六次呢?
安宁公主频频被人打脸了,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加上莫氏催的越来越急,品莲那张小脸越来越幽怨,淮南伯也日夜唉声叹气。
安宁公主觉得自己豁出去了脸面,得不到一声&ldo;辛苦了&rdo;,反而惹一堆抱怨,于是再好的耐心也磨没了,干脆称病躺下,莫氏造访也找借口不见。
莫氏这下真急了,若拖到明年青莲及笄定亲,品莲就更难嫁,于是莫氏狠了狠心,标准下降,开始考虑四品官以下的各大家族的青年才俊,以前是非进士不嫁,现在也放宽到举人‐‐嗯,若真是才华出众,秀才也勉强凑合。
于是品莲就从奇货可的&ldo;有价无市&rdo;,变成了降价甩卖的促销品了。
‐‐但是,这只是开始,莫氏很快悲催的发现,别说是四品官以下的家庭,就连六品、七品,甚至外放的官员家族都找不到满意的女婿。
有些趋炎附势的家族求娶,可别说是五爷,就连莫氏自己都看不上;正儿八经的家族呢,也有拿几个不成器的庶子应付,莫氏气得差点当场砸了茶碗,&ldo;欺人太甚!我女儿堂堂嫡女,这样的品貌家世,如何能被庶子玷辱了!&rdo;
标准已经降到极限,可还是一场空,莫氏不敢再降了,潜意识里,她害怕万一再降也找不到怎么办?
莫氏和品莲发现,原来当初&ldo;挑剩下&rdo;的那个五爷说的张家嫡长子,其实真的很不错啊!
莫氏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些话都是青莲怀着得意,&ldo;无意间&rdo;透露给睡莲听的,她还记恨着荷花池品莲奚落她&ldo;就喜欢别人挑剩下&rdo;的那句话呢。
睡莲但笑不语,品莲的婚事,并不是一味降低标准就能找的,&ldo;买涨不买跌&rdo;是人的天性啊,降得太低了,反而让人起疑品莲本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