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惊雷起!甄璀璨被惊得面如死灰,不知道秦尚宫何来的自信,真是害人害己!
万籁俱寂。
天地恍若一叶小舟,甄璀璨茕茕孑立在其中,小舟颠簸摇晃在倾覆间。
原以为只需应付秋嬷嬷,想不到事出突变,她卷进了一个漩涡之中。浮木果然是浮木,它能救人,也能将人带入更危险境地。
甄璀璨高仰起首,遥望天际,展颜清清浅浅的一笑,这一笑,一霎间明媚的天光亮耀云海。
她坦然面对了,只有多次濒临死亡的人才有的超脱,无比悲壮。
在诸多复杂神色的等待中,甄璀璨轻阖了下眼帘,既然有人兴风作浪,那就是乘风破浪了,她深深一拜,“民女拜见皇太后娘娘。”微一停顿,“万福金安。”
甄太后语声平和的唤道:“上前两步。”
“是。”甄璀璨从容的站起身,向前迈出一步后,看到在一顶苏绣鎏金的华盖之下,独坐着出尘艳绝的甄太后。此时此刻,甄太后未施胭脂,身穿梅红色的纯色冬袍,长长的青丝只是随意的挽起,不见珠宝凤冠,简素的似一副水墨画。
竟是不喜繁华,简约到极致,就那么淡然安详,浑身笼罩着与世无争的纯粹,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真是难以置信,这个看上去柔弱出尘的女人,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皇权之巅,且在巅峰坐得很稳。可见,深不可测。
按血缘辈分,甄达唤其姑母,那么,甄达的子女该是唤其为祖姑母。
被唤作祖姑母的甄太后,容颜美丽,肤色白皙红润,丝毫看不出已是不惑之年,比当朝皇帝只小一岁。
也就是在甄璀璨从秦尚宫的背后迈出时,甄太后的身侧传出了微不可闻的讶异声。
轻轻的一暼,甄璀璨不由得惊了惊,那是婉顺的董姨娘!
董姨娘坐在软轿上,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目瞪口呆。
双人的目光交汇的一瞬,甄璀璨暗暗吸了口气,借迈出第二步之势,不着痕迹的闪开。
怎么是董姨娘?忽地想到在甄府时甄达的传话,今日,她正是受皇太后的邀请进宫。再想到她的贴身丫鬟夏菱在府衙的诬告,可是受她指使?
甄太后似乎没有留意到异常的气氛,道:“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本事,真是不简单。”
甄璀璨心生恍惚,此话似乎一语双关,耐人寻味。
秦尚宫一副未辱使命的笑脸,“托太后的福,下官找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了。”
甄璀璨悄悄的蹙起眉,秦尚宫只顾沾沾自喜,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把自己推向惊涛骇浪里。
“深得我心。”甄太后说得亲切自然。
“昨日晌午,下官派人向太后请的手谕就是为了她,在下官确定了是穗染后,才敢向太后禀告。”秦尚宫恨不得要把自己的不辞辛苦、认真虔诚、爱才惜才,都明示暗示一番。
奇怪,秦尚宫怎么敢如此信誓旦旦的?甄璀璨盘桓着,说谎话戏耍皇太后,可是不要命的祸事!难道是被蒙在鼓里?
“秦尚宫做的事一直很漂亮。”甄太后直言赞许。随即,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那个似曾相识的少女,道:“我想先看看为董家姑奶奶制得冬袍。”
话锋被转开,甄璀璨稍松了口气,朝旁边挪了挪,静观其变。
秦尚宫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皇太后一声令下。她伸手一挥,宫女捧着锦衣上前,双手呈上。
秋嬷嬷率两名宫女趋步过去,小心翼翼的缓缓的将冬袍展开。
在一件海棠红色冬袍上,绽放出了朵朵各异的兰花。兰花用百鸟羽毛捻成细线,针法巧妙,一针针刺绣,繁而不乱,茂而不腻。在阳光下,它缤纷夺目,艳丽大气。
众人的眼睛亮了,发出阵阵惊赞声,除了秋嬷嬷。
秦尚宫按捺住兴奋,故意没底气的轻问:“下官足足耗时两个月才制出,不知皇太后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