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站定身子,道:&ldo;我差点忘了,仪式本来该是恨生主持的,他不在了。&rdo;她又重复了一遍,道,&ldo;恨生不在了。&rdo;
张谦刚想说话,便听黑袍啸叫:&ldo;恨生不在了!&rdo;
他不由地后退一步,看着黑袍身上本来聚拢的怨气忽然爆炸开来,分成几团,只将中间最重的那团黑雾围拢起来。它们明明只是黑雾,可张谦偏偏觉得每一团黑雾上都生了一双眼睛,用能冻出霜的眼神看着他。
&ldo;恨生啊,恨生啊。&rdo;
那几团黑雾,高高低低,一声接着一声喊着,像是在喊魂,又像是在控诉,让在旁偷听的两人寒毛从头竖到脚。
随着黑雾的喊声,那些本来安安静静,毫无声息地跪着的姑娘的身体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她们的身体像是充气般鼓胀了起来,但不用多久,便能看清楚,那是黑雾要从她们的身躯上爬出来,爬到外面去。
沈伯琅搭着窗户看了眼,道:&ldo;那边好像开始了,怎么办?&rdo;
晏非没答话,还是沉着冷静地在纸上默写着经文,纸不够了,便撕了床单写,墨水不够了,就用自己的血顶上。晏非的脸色越发苍白,置放在桌角的安魄幽幽得泛着蓝光。
晏非写完了经文,沈伯琅搭手,两人将这些纸和床单把昏睡着的曲程程包裹了起来,然后晏非把镇魂铃悬挂在了曲程程的头上。
他们到时,张谦正好把花爸爸拎了出去,在那瞬间,晏非有过犹豫,两厢事端都紧急,可偏偏只能择一施救。
最末,两人权衡之下,还是打算溜进屋内查看曲程程,这一看不要紧,倒是吓了一大跳,那张谦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要把曲程程的魂与魄生生分离,好在晏非常年抄写经文,立刻默了经文上去,再放了镇魂铃,让曲程程的魂魄稳定下来。
这事,其实最好还是沈伯琅来做,只是那需要时间和一个稳定的环境,现下没有这条件,只能将就。
沈伯琅看他把曲程程照顾好了,方才道:&ldo;我看了眼,不大真切,但的确看到花辞的爸爸出事了……大约是死了。&rdo;
晏非道:&ldo;是我对不起花辞。&rdo;
当然是他对不起花辞,那颗怀疑的种子是他种在花辞心里,导致花辞有家而不归,而方才更是他在选择的时候,放弃了花辞唯一的亲人。
沈伯琅想找些话来安慰他,但是,屋外,忽然响起了音乐。放音乐的喇叭被捆在广场旁四角的柱子上,平时可以用来放点广播,越剧或者是给大妈跳广场舞用的,这是农村的标配,不值得惊讶。只是与平常不同,这回放的音乐有些压抑,只听得男人的吟唱声,从远而来,带着浓重的
雾气。
晏非和沈伯琅回到窗边看向那处,张谦和黑袍说着话,不知道黑袍吩咐了什么,张谦打开手机,放出了事先就下载好的越剧,《梁祝》里的选段《十八相送》。
他听黑袍的话,把手机扔向了谈石,只是手腕差点力,没扔上台子,手机刚磕到台角便落了下来。张谦刚想说话,便看到那些怨气都向那手机扑了过去,它们迫不及待撕咬着风与空气,如同撕咬着至恨之人。
张谦震惊地看着这景象,竟然有些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黑袍讥讽道:&ldo;还不快去,抱住那手机,它们就能进入你的身体里。&rdo;
张谦道:&ldo;这怎么回事?&rdo;
黑袍道:&ldo;在长生殿里,他们一想折磨人,就会用留声机放各种各样的越剧,所以这些怨气,听不得越剧,就像……就像我听不得这水滴声。&rdo;
她说着,那团可以视作黑袍本体的怨气往上一飘,正好避过了花辞凛冽砍来的幽枉。
花辞红着眼睛,俨然一副失了神志的模样,可偏偏,她说的每字每句都清楚得很。
&ldo;我的心脏呢?&rdo;
黑袍沉默了会儿,大笑,她从未有过这畅快的笑意了,笑得她好想滚进草堆里打个转儿。
&ldo;我的心脏呢?&rdo;
花辞又问,她大概觉得黑袍不会回答,便将刀刃对准了张谦。
黑袍道:&ldo;你的心脏啊,在那间屋子里的那个女孩身子里,哦,对了,屋子里还有两个男人,你好好认一认,就是他们拿走了你的心脏,还踢远了你的胃,现在又是他们不让你拿回心脏。&rdo;
她带着蛊惑,引、诱着花辞:&ldo;所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rdo;
花辞闻言一转头,顺着黑袍的指引,望向了晏非和沈伯琅在的屋子,两人俱是一惊。
晏非从未见过这样的花辞,满眼满脸都是恨意,好像那些出走的负面情绪相约在今日,同时回来找她了。这让花辞看起来,更像是个没了理智任人摆布的野兽。
常明缩在角落里,没敢出来,只是大声喊着:&ldo;音乐!音乐有问题!&rdo;
黑袍看着张谦,道:&ldo;你继续啊,不用担心这儿,我们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打手了。&rdo;
第55章54
花辞带着一脸恨意踹开了并不结实的木门时,晏非竟然有瞬间的安心,他并不感到任何的失望,因为这样的花辞,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现下,不过是予他现实罢了。
沈伯琅重复了一遍常明的话:&ldo;音乐有问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