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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谢之去睡觉，她都还在看。次日谢之一边听《仙帝再临》的有声小说，一边到农田干活。傍晚回来，玉婵依然没停。屏幕上，南京城里尸横遍野，玉婵抽抽搭搭的，招手让他过去。谢之不忍拒绝，就坐了过去。谁知玉婵一下子靠在他肩膀上，泣不成声，“他们比我死得还惨，太可怜了，南京怎么就沦陷了呢。”谢之感到奇怪，“你既然是清末人，应该经历过这个时期的。”玉婵瞬间坐直了，“你什么意思？”谢之算了算，“清末到建国，中间经历过无数战乱，就连后来出生的国人看这些，也不会特别惊讶，因为这是历史。但你好像对此一无所知，难道那时不在中国？”玉婵沉默片刻，“不该问的别问。”谢之微微摇头，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玉婵忽然看看挂钟，拿遥控器换台，“我差点忘了，今晚要看第一集的！”谢之便和她一起看。第一集，演的是男主穆涸黑化重生。他从岁寒居走出来，跟随两个道宗弟子，穿行竹林间。紧张诡谲的配乐，伴随他的内心独白响起来。“我叫穆涸，即将拜入玉京道宗的丹鼎城。看起来，我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弱者。但谁也不知道，这窝囊的皮囊底下，已经是一个死而复生的恶鬼。”“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上一世，我被碧虚真人谢知微所弃，转交给他的师弟白见著。而后，我丹鼎城的弟子欺负，被恶毒的女人玩弄，被白家父子迫害致死……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我要向害过我的所有人复仇，我要将巍巍道宗，踩在脚下！”近乎咬牙切齿的旁白念完，穆涸在丹鼎城的大殿停下脚步，前方端坐着锦衣华服、面色倨傲的白见著。他纯善地笑着，跪下叩拜：“弟子穆涸，见过师尊。”玉婵赞叹：“这个心机男主，反差好大啊。何铮本人阳光帅气，眼神居然能这么阴沉！”谢之笑了笑，没有应声。忽然，电话响了。他一看，竟然是罗小绛打来的。“你好，罗姑娘。”罗小绛冷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忧郁，“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请讲。”“今天展导找上我，说他看到我生气的样子，觉得很适合《仙帝再临》里澹台梦的形象，想让我去本色出演。”罗小绛顿了顿，“我已经答应了。”“这是好事，可以拿很高的片酬。”罗小绛：“嗯，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答应的。”谢之想了想：“你要做好准备，娱乐圈里纷纷扰扰，比不得佛门清净。”“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师兄他们都责备我太草率。”罗小绛轻轻一叹，“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一切还未开始，对错不好评断。”谢之说，“你认为值得，那就去做。”“谢谢你。”罗小绛语气重回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哪怕剧组里有我不喜欢的人，我也决心不改。”谢之奇怪：“你不喜欢的人？”“嗯，那个叫何铮的。”谢之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何铮可是男主，如果一部剧的两个主角相互不顺眼，那还怎么演？罗小绛淡淡地说：“我白天和雪理师兄说起那本主角跳舞的小说，我说作者是混蛋，以后不会再看。结果被他路过听见，他说我因为一篇文就骂人，我也不怎么样。还说他也是这文的读者，他支持作者的创作自由。然后我就和他争执起来，我很生气，竟然有人把创作自由摆在三观之上……再然后被展鹏导演看到，就让我演澹台梦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罗小绛看《舞魂》，谢之知道。《舞魂》作者引起众怒，谢之也知道。但谢之不知道，何铮居然也在看，而且还站在作者那边。他想起何铮那个血腥的梦境。何铮断过腿，主角也断了腿……罗小绛说：“我没有别的事了，再见。”谢之回过神，“再见。”他放下电话，似乎明白了。也许何铮是和《舞魂》的主角产生了某种共鸣，所以会维护作者。其他人没有类似经历，所以只觉得残酷。他想起一件事，又掏出另一部手机。这手机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一直静悄悄的。可是一打开，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二十多条新信息赫然在列。玉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操作？你在一部手机上多插个电话卡不是更方便？”她也不避讳，直接凑过来看那些信息。“竹二先生，鄙人进来运势不济，老陈给的联系方式，照顾下面子帮帮忙吧。”“打扰了竹二先生，我房子好像闹鬼，能不能给看看？”“跪求竹二先生，帮忙看看风水，总觉得这次请的风水师是个二把刀。”…………全是请他帮忙的。玉婵啧啧道：“原来你这大明星还发展副业啊。”谢之扶起额头，“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有这本事，用了个假名字，却不小心泄露了这个名字的联系方式。”玉婵问：“那你要帮他们吗？”谢之沉默片刻，“有些人值得帮，有些人不值得。”玉婵托腮看他：“你这么忙，光筛选值得帮的人，都要花很多时间，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谢之没有做事。玉婵忽然来了灵光，“我有办法了，手机拿来。”谢之还没表态，手机就到了她的手里。她红艳艳的指甲上下拨动，往短信里挨个输入文字。谢之愣了，“你还会打字？”“那是。”玉婵头也不抬，“我经常到处逛，别人玩手机，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很快就学会了。”谢之稍微想象一下，一个肉眼凡胎的大活人玩着手机，旁边站着个红衣女鬼饶有兴致的观摩。这画面，怕是会吓死人。她输好之后，给谢之看。消息已发送，上面显示“手机繁忙，请拨打座机”，后面跟了一串数字，正是这别墅里的固定电话。谢之狐疑：“你打算……”玉婵盈盈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啊。”马上，座机就响了，玉婵飘过去接起来，挤出一个甜美可人的声音：“喂，您好。对，是竹二先生的座机。您问我是谁？嘻嘻嘻，我是他的女秘书，您可以把您的身份，姓名，所在地以及详细需求告诉我，我筛选之后转交竹二先生。您放心，我会回您电话的嘻嘻嘻。”她一边接，一边招来电视柜里塞的纸笔，飞快地记录着。等电话挂上，纸上已经多了几行娟秀的繁体字。谢之愣愣地问：“你……是从何处学的？”玉婵又是盈盈一笑，“我无聊嘛，所以这家没人的时候，我会接几个骚扰电话，调戏他们玩。怎么样，我做得到位吧？”谢之默默伸出了大拇指。自叹不如。----------郑修躬身，“何先生，范文韬已经连续丢掉四个电影的邀约了。”端坐蒲团上的男人开了口，“这块煤烧完了。”“是的。”“该扔就扔。”男人随意地说，“类似谢之的事，不要再发生了。”郑修连忙再次躬身，“我明白的何先生，这次一定万无一失。”忽然，郑修的电话响起来。郑修一看来电显示，脸色有些微妙，“何先生，是何公子打来的。”“嗯，头一次主动打给你。”男人冷冷地说，“接。”郑修把手机放在耳边，“喂，何公子。”何铮说：“我打听到了竹二的电话，是从陈金平那里泄出来的。”男人勾了下手，郑修赶紧把手机交给他。“这个信息，昨天就收集到了。你当天问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