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澄懵了片刻,她压下心底的惊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大人何故有此一问?”
宋纾余却不敢坦言相告,因为穆青澄对“阿鸢”的抵触,让他有所顾忌,重拾这个话题,恐怕又会让她误以为他喜欢的人是阿鸢,并非是她穆青澄。
是以,宋纾余谨慎措辞道:“青澄,我并无他意。只是,你曾经问过我,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我觉得是,可你又毫无印象,因而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出过意外,导致了部分记忆的丧失?”
闻言,穆青澄一瞬便下定了决心,她伸手拉过宋纾余,带着他的大手,放在她后脑正中位置,“大人摸摸看。”
宋纾余将手指探进她的头发里,指尖触摸到一块不平整,他目光一紧,连忙扒开头发,仔细去瞧,“怎么会有伤疤?几时受得伤?”
“我爹说,我小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磕在了石头上,所以留下了这块疤。”穆青澄幽幽说道:“至于是否七岁之后,我便不清楚了,我爹没说。”
宋纾余坐在扶手上,单手拥她入怀,轻声问:“还疼吗?”
“不疼。”穆青澄摇头。
宋纾余思索着说道:“青澄,我带你去找金则圣,看看是不是脑中积了淤血,影响了记忆。这块疤痕,也得想法子祛除,不然再稍有磕碰,后果难料。”
“知知也是这么说的。”穆青澄微微仰头,朝他露出温柔笑意,“不过,现在忙,顾不上,等破案了再说。反正已经十多年了,不急于一时半刻。”
宋纾余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后,大手又轻轻抚上她的后脑,满眼都是心疼,“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呢?青澄,你不该跟我见外的。”
一抹羞涩的红,爬上了面庞耳廓,穆青澄点了点头,难得乖巧听话,“嗯,知错了。”
宋纾余无奈,“你呀,万事憋在心里,只要我不问,你便从不主动跟我说。”
穆青澄笑了笑,说道:“在江南,仵作的地位很是低贱,无人可依,万事只能靠自己,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一个人,不会去徒生妄想。”
“从今往后,你不是一个人了。”宋纾余一声叹息,将怀中的女子揽得更紧,“于公,我是大人,合该为下属解决一切困难,摆平一切麻烦;于私,我是你未来夫君,理应成为你的依靠。这不是妄想,是天经地义。”
“未来夫君?”穆青澄却没有宋纾余这么乐观,“大人,我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哦,他对穆询的喜欢,我是看在眼里的,恐怕大人的求亲之路,坎坷又崎岖啊!”
宋纾余听罢,竟然自信不减,“无妨,只要我们两情相悦,我自有办法打动穆伯伯选我做女婿。”
穆青澄莞尔,打趣道:“那便祝大人好运喽!”
然而,她的心里,远不如面上这般轻松,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如若她的记忆确有丢失,绝不可能只是丢了乱葬岗及她与少年相交的部分,应该还有其它更重要的记忆!
……
翌日。
议事厅。
宋纾余宣布白知知入职京兆府,成为京兆府首位女捕快!
此消息一出,以刘恒为首的四大捕头,既震惊又激动,争抢着要将白知知纳入自己麾下,甚至,刘恒仗着他是总捕头,还想行使特权,把白知知直接提为他的副手!
这个同他们一起混了几个月的小姑娘,不仅有情有义,有钱有趣,还漂亮聪明,活泼开朗,最令这群舞刀弄枪的汉子信服的是,小姑娘还藏了一身武功,这搁谁见了,会不喜欢?
眼瞧着四大捕头为了争抢自己,而吵得面红耳赤,白知知备感自豪,“哎呀,没想到我的人缘还蛮好的嘛!”
这一刻,她深刻理解了穆青澄的选择及志向。从前她无条件的支持穆青澄,只是因为她想报答穆青澄的恩情,而今,她终于明白了,在宅门之外,另觅广阔天地,被人认同、尊重和需要,这种成就感,是多么的教人畅快!
穆青澄抬手压了压,示意四大捕头安静,她道:“大人的意思是,让白捕快贴身跟着我,归我统辖,以免你们争来抢去的。”
把宋纾余搬出来,是平息内斗最有效的办法。
果然,四大捕头立刻休战,全都蔫吧了!
宋纾余见状,微微一笑,“既然诸位对女捕快并无排斥之心,那本官日后多留意,多挖掘几个女捕快加入你们,如何?”
“大人英明!”四人双眸陡亮,顿时又生龙活虎了。
宋纾余听刘恒禀报春节期间的巡街布置、人手调度、监牢管理等事务,穆青澄则召集张主簿、林书办、攒典窦昌文等人,将各方收集回来的消息,进行复盘梳理,交叉比对。
众人忙了一个上午,厚厚的一摞纸稿,才下去了三成,且尚未得出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