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他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平静地说道。不,当然不是空荡荡的。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床帘就从里面掀开,月光从窗外泄进来,像一片刀刃划过他张扬俊美的侧脸,并最终落在亚瑟的病床上。“听得开心吗,弟弟?”亚瑟挑起眉,侧过头看着阿尔弗雷德的脸。“你是在和我炫耀你的诡计又一次得逞了吗?”阿尔弗雷德倚靠在窗边,冷眼回敬。瞧瞧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是可笑,当初那颗定时炸弹没能炸死他,现在为了能继续留在王耀身边倒是差点把自己害死。那双平静如湖水般的绿眸并没有因为他一句轻蔑的嘲讽而掀起一丝波纹,他的毫无悔意无疑点燃了阿尔弗雷德心底的隐忍的怒火,于是他以更加恶劣的口吻骂道:“你真是无耻得令我大开眼界。为了达到你肮脏的目的你利用了他,利用他的自卑来挑拨我和他的关系,又利用他的善良,让他对你心软,对你做过的事既往不咎,你一次又一次利用他,而这样你还敢说你爱他?亚蒂,我现在真该找一本《牛津词典》,在‘无耻’和‘自私’两个单词的注解上写上你的名字,妈的。”被拆穿了假面的亚瑟,这次不再无动于衷。他的眼神随着他的恶语相向而愈发阴骘起来,苍白分明的指节死死攥紧被角,声音陡然间狠厉起来:“我承认你赢了,但我是输给了他,你还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这么说话!”但话音刚落,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眼神失去了焦距,像个失去神志的精神病人,苍白的脸上洋溢着既病态又妖冶的颜色,“别害怕,别害怕,我这次老实了,不会再做蠢事了……因为这样的失败我这辈子不敢承受第二次。”阿尔弗雷德简直没办法忍受这个半疯半魔的人,他已经病得无药可救,迟早要被拖下地狱,“你今晚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他出言打断了房间里回荡着的阴恻恻的笑声。亚瑟停下了自己疯狂的笑声,短时间内又恢复成清清冷冷的模样,然后回答道:“我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虽然现在不能确定船只的名字和到港日期,但是下个月的某天斯科特正计划从孟买走私一批货。虽然数额不大,但一旦出现差错,足够让他在他的支持者们面前抬不起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亚瑟展开双臂,望了望四周,向他展示自己的处境:“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对我有多么防备,但他不会防备你,所以我需要你去b市的港务局,查清这艘船的名字和到港时间,详细的计划之后会有人告知你,你只要照我说的办就可以了。”阿尔弗雷德听后觉得可笑,反问道:“我有义务这么做吗?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和你只有生意上的关系,我为你找销路,你付给我钱,家里的事我不想也不会参与,我又为什么要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对于他的质疑,亚瑟却不以为意。他淡淡地回答:“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刚刚耀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一点,我们是兄弟,也是一家人,或许我们换个思考的角度,正是因为有耀的存在,我们之间才产生了一种比血缘更紧密的联结。不是吗,弟弟?”阿尔弗雷德的脸变了颜色,“你拿他来威胁我?”“我不会威胁你,只是教你认清现实。”修长的指尖在雪白的被罩上轻轻击打着,他不急不缓地说,“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这是你的权利,但这并不会影响这场游戏的最终结果,我有一百种方法达到我的目的,现在说的只不过是我觉得你最能接受的一种。或许以前你还能装成玩世不恭的样子,游戏人间,两边都不得罪,但现在——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抢走了我的东西,还能全身而退吧?”“当然,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亚瑟的嘴角忽然抽动一下,眼睛也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兴奋地亮了起来,极其认真地看着阿尔弗雷德,诚恳地提议,“你把他给我,我放你走,我保证你后半辈子不会再有人来找你麻烦。”阿尔弗雷愠怒地紧咬牙关,那双毫不遮拦自己眼底的期待和觊觎的眼神令他感到极度厌恶,就像条贪婪又危险的蛇时刻在盘算着自己身后的宝藏。最终亚瑟收回了目光,但语气中平添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不舍得吗?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因为你一旦选择成为我的敌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得不到他。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我的家人,我容忍你们在一起,要么成为我的敌人,你永远失去他,做出你的选择吧,阿尔弗雷德。”这番威胁显然有效,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背过身,澄澈的蓝眼睛里不再像开始那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