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父找老伴儿的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切还算顺利。
距王家庄百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有个叫杏花的中年女人,丧夫多年,一直没有再嫁。她的身体健康,相貌端正,比王父小十几岁。
杏花的丈夫去世多年,她独自一人支撑起一个家,拉扯儿女慢慢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时常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久前,一场严重的病毒性感冒击垮了杏花,她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心里也一阵阵发慌。她开始尝试着劝自己,还是再找个人家吧,不为给自己讨一张长期饭票,也要给上大学的儿子春山筹集学费,让他少打一份工,生活过的轻松些,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习专业知识上,毕业后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白天,夜里,夜里,白天,杏花不断劝着自己,终于劝通了自己,对前来探望她的妹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几个媒人听说了,先后去过杏花的家。然而,男方的条件都不好。
在杏花有些心灰时,王父出现了,除了年龄偏大,他的条件比之前的那几个要好很多,加之这个媒人怀里揣着世事洞明的学问,又生就的一张巧嘴,话自然说的切题又入心。
择了吉日,王父和杏花第一次见面,媒人抛砖引玉,他俩虽然直奔主题,却谈的很融洽。一个感觉肩头轻了,那副挑了很久的重担有人可以接一把了;另一个感觉余生有所依伴,不再孤单。
媒人的眼光在二人那里走了个把来回,便知悉他俩都是怕夜长梦多的。于是,她趁热打铁,帮他俩将所有的顾虑一一拆开,一一化解,很快定下了去民政局登记领证的日子。
王父和杏花领了结婚证,彼此是欢喜的,二人双双走出民政局的大门。走出去没多远,迎头看见王海波,他捧着王母的遗像,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杏花看了现任丈夫前妻的遗像一眼,“啪的”一声,她手中的结婚证掉到地上。
“你、你和这个女人,你们就这样急……”
那抹坠落的大红深深刺痛了王海波的眼睛,他哽咽了,不能说下去。
王父气恼又尴尬,刚想弯腰掩饰,并帮杏花捡起她的那本结婚证。
不料,王海波抢先一步,一脚踏在结婚证上,又将王母的遗像塞在他的手中。
“拿好了!”
王海波说着,狠狠盯了王父身边的女人一眼,愤然离去。
吃过早饭,望舒去自己的小房间里写作业,方子玉收拾好碗筷,洗刷干净后,径自走到阳台上。入住新家后,她终于有地方好好养花了。
阳台上大大小小的花盆有十几个,里面的花草长势喜人,四季常青。在各自花开的季节里,绿叶默默捧出繁花的绽放,送出幽幽的清香四溢。
此时,盆里几朵玫瑰开的正盛,花大而色正。方子玉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出神凝望,不觉又叹了一口气。她喜欢玫瑰,尤其是红玫瑰。喜欢它的花语,喜欢它的芳香,更喜欢它花开时热烈中不乏含蓄的兼容。她重又细心地查看起每一盆花,看看哪一棵花是否生虫了?瞧瞧哪一棵花是否生病了?偶见发黄的叶片,抬手摘去,总是轻一点,再轻一点,生怕会弄疼了它们似的。做完这一切,她拿起自制的小花锄,给每个花盆松土,然后浇水施肥。
方子玉看似专注地侍弄着每一棵花草,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或长或短的叹息。
望舒做完最后一门功课,也来到阳台,很有成就感地欣赏着方子玉手中那把小小的花锄,阳光在花锄细瘦的柄上一闪一闪的,似在舞蹈,又似在弹奏,将他带回到那个星期天——
妈妈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又下楼去车库里“淘宝”了。她再回来时,将手里一把又破又旧的小油勺递给他,请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改造一下,做成一个小花锄,用来疏松盆土。
望舒接过去,认真看了一会儿,找出锤子,果断地敲掉勺子头,对准勺把的断口处进行了一番捶打后,用钳子夹住,适度折弯,一把朴拙的迷你小花锄诞生了。妈妈非常欢喜地拿起它,轻轻锄着花盆里的土,很是得心应手。他看着妈妈高兴的样子,比得到任何的夸赞或奖励更开心。
车库一角的大箱子里,放了很多旧物。都是搬家时,爸爸要扔掉,妈妈不舍得,一并打包带来的。
入住新家不久,那个裂纹的砂锅便有了用武之地,被妈妈做了花盆,栽上两棵旱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