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娘娘,这是陛下刚刚命人送来的养胎汤药,这可是成御医开的方子,又亲自盯着熬煮出来的。成御医那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御医,如今亲自盯着跟您煎药,可见陛下多重视您这一胎呢。”
宫女端上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小心翼翼躬身递给上官令好。
数年的憋闷日子,让上官令好的容貌之上已经有了遮掩不住的憔悴,加之失去第一个孩子后她未曾好生保养身子,反而一直为纪容卿东奔西走,身子可谓是大不如前。
任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早就被圣上抛诸脑后,且姿容有损身子孱弱的宫妃,会突然一跃飞升,不仅成了九嫔之一,更有了皇嗣,一时间成了前朝后宫所有人所关注的焦点。
如今的她,可谓是春风得意,满宫里谁都压不过她的风头去。
“本宫最不耐烦喝这药,苦得倒胃口。”
上官令好柳眉微蹙,颇为不喜地看着那碗汤药。
这药实在太苦,便是知道对身子好,可每次喝起来,上官令好只觉得苦得肠子都要吐出来的滋味。
“娘娘,良药苦口。成御医说了,您因着几年前小产那次后身子未曾调养好,这次龙胎会怀得格外艰难。为了您,也为了腹中的小皇子,这药要一日三次一碗不落地喝,如此才能确保龙胎安稳呢。陛下为着怕您胃口不好,还着意吩咐了,日后便让紫宸殿的司膳为您准备每日餐食。这般恩宠,便是宸贵妃也艳羡不已呢。”
伺候自家主子这些时日了,婢女也最是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主子开怀。
果然,听到宸贵妃三个字后,上官令好脸上原本的不耐之色尽数都变作了讥讽。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下半生的荣华和未来,都指着他了,定是要好好呵护着他落地。
拧着眉喝下了那碗药后,上官令好干呕了几声,而后扯过巾帕擦了擦嘴,嗤笑一声。
“她也只能艳羡了。一个不能生的后妃,便是再得圣上恩宠,也终究还是没有来日的。哪日陛下将其抛诸脑后,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桑月见在子嗣上艰难这件事,在后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虽说太医自然是不敢在外散播贵妃的脉案,可各宫主子都有自己的消息通路,加上圣上对于此事的散布也是乐见其成的态度,所以如今后宫中手中稍微有些势力的后妃,几乎都知晓这个公开的“秘密”。
上官令好和桑月见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冲突。
只是,在她看来,珍妃姐姐的死,和宸贵妃根本脱不开关系。
若不是她狐媚勾引陛下,让珍妃姐姐失了专宠,搬出了紫宸殿,后面她也不会因着小产的缘故那般骤然逝去。
且宸贵妃一直和皇后交好,皇后可是将纪姐姐和她害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尽管上官令好和纪容卿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其中也有安静越挑拨的缘故,在纪容卿去世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上官令好对这个昔日死心塌的姐姐已经冷淡了许多,甚至连她的丧仪也都未敢出现。
但珍妃死后,上官令好的日子也并没有好过起来。
这般清冷孤寂的日子,开始让她也一点点忆往昔。
只是,她所谓的忆往昔,并不是后悔昔日不该和纪容卿走得太近,以至于意外失去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而是怀念起了纪容卿初入宫时自己对她的追随和崇拜。
若是皇后不针对纪姐姐,若是纪姐姐未曾被陷害入冷宫,若是她能够一直备受陛下恩宠……
那如今的一切会不会截然不同。
或许自己早就已经坐到了高位,也再有了孩子,上头有着纪姐姐的庇护,日子总是和乐顺遂的。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入宫已然十载,却依旧只是一个低位的才人。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殿中侍奉的小宫女们说,陛下近些时日因着心情郁郁寡欢的缘故,极爱去梅园静心,便是连宸贵妃都不能随侍身旁。
“若是哪位娘娘能有幸在梅园碰见殿下,说不准也能截胡了宸贵妃的恩宠呢?”
其中一个小宫女小声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