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礼鸣一口气梗在喉眼,他明白了一切。
他听佟辛说过,想当记者。
但这个家庭如此悲壮惨痛的过往,让她父母彻底害怕这份职业。
他明白了佟辛总喜欢打抱不平的性格,那不是逞强,不是哗众取宠,那只是她的天性,她骨子里,就有一份大义与悲悯,热忱与炽烈。
霍礼鸣懵着头走的,胡阿姨悲伤之余还不忘喊话:“小霍记得啊,跟矜矜吃饭。”
吃什么饭。
只剩吃惊。
霍礼鸣心里有点儿犯堵,双手插兜,散漫沉闷地往家走。快到时,他抬头就看见了佟辛。
今天周末,佟辛还是穿着校服。头发散在肩膀,把本就秀气的脸庞衬得更娇小。她皮肤白,但此刻,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能看出昨夜没睡好,亦或是一夜未眠。
佟辛拖着脚步,站在梧桐树后边。
她背对着,低着头,慢慢拿出那本第一名荣誉证书。红色丝绒艳丽,勾兑出的,只有粘稠的愁绪。
佟辛看着它,一动不动的,直到一滴泪坠落,晕出一个小小的湿印。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把镶嵌的纸页抽出来,夹在手指间时,她指腹下意识的,轻轻摩挲“第一名”三个烫金字。
最后毫不犹豫,撕得粉碎。
直到她背影完全消失,霍礼鸣才从隐藏处慢慢走出。
垃圾桶里,淡黄色的铜纸片儿碎得到处都是。里面脏兮兮的垃圾早已混沌变色,这些纸片倒显得清新秀丽了。
霍礼鸣站了会,然后微微弯腰,从垃圾桶里将碎纸片全部找到。
第二天清晨,他候在公交车站,这是佟辛上学必经之路。
七点一刻,分秒不差地等到人。
佟辛白净的脸上,黑眼圈格外明显。她精神怏怏,见着霍礼鸣时,也没了往日正锋相对的兴致。
佟辛垂着头,及膝格子裙下,修长匀称的腿仿佛注了铅。擦肩而过时,越来越慢。
“佟辛。”霍礼鸣也没了平时散漫调侃的痞劲儿。这一次,他字正腔圆地叫她的名字。
不需她开口,霍礼鸣径直走近,往她手心塞进东西,指尖相触时的炽热温度,宣告着他的不容拒绝。
霍礼鸣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佟辛下意识地低头,看到手里的东西时,如灵魂出窍。
她甚至能想象——
昨夜凌晨,卧室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