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居然稀里糊涂睡着了。
李妈妈叫了她起来,喜娘忙着给她擦脸,她自己还迷迷糊糊的没大清醒,揉着眼睛,“大白天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好兆头啊。”喜娘伶俐的说着笑,想逗得新娘子高兴一些,等下上妆才好看,一面梳着头,一面笑道:“这说明小姐嫁去婆家以后万般和美、无事可忧,所以才会睡得如此踏实。”
“哎哟。”顾莲眨了眨眼,“今儿不是我要出阁吗?都睡糊涂了。”
惹得李妈妈和蝉丫等人都笑了。
喜娘也笑,“小姐心宽。”
顾莲便任由着对方摆弄,梳头、净面、绞脸、上妆,看着自己一点点涂抹成标准的新娘妆容,中规中矩、干干净净,好似大年节下买回来的瓷娃娃。
要是此刻和姐姐杏娘在一起,倒是像姐妹了。
喜娘照例夸了一句,“小姐真漂亮!”
说话间,带出几分顾盼之色。
按照风俗,这个时候母亲会过来给女儿画眉,----当然不是真的上妆,只是描两笔做个样子,添个喜气,主要是负责教导一些夫妻之道。
李妈妈有些着急,“夫人怎么还没过来?”
----或许母亲不会来了。
顾莲正这么想着,扭头就看见了表情不太自然的母亲,她进了门,从妆台上拣起眉笔,默不作声的给自己花了两笔。
李妈妈和喜娘等人都退了出去。
四夫人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里面一卷缎布,“这个你拿着……,回头看看。”神色有些不自然,垂了眼帘,“回头自己看一看。”
顾莲接过了那卷春宫图,想想也是……,以自己和母亲的尴尬关系,实在难以亲密羞涩的说什么敦伦大礼。
眼下的母亲,就好像一只被戳破了的老虎气球一般,泄了真气,早不复从前的气势汹汹,连说话的声音都细了。
四夫人在女儿面前丢过大脸,又被揭穿,心下有愧,摆不起母亲的架子,单独见面时百般不自在,咳了咳,“我和你父亲在大厅等着,早点过来吧。”
顾莲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母亲……”
尽管母亲偏心的没有谱,猜疑的也没个边儿,总归不至于下黑心害自己,而自己处在这个社会,是没有办法完全脱离娘家的。
或许……,应该做一做面上情。
四夫人更加不自在了,但是也不好抽出手,勉强笑了笑,“你可是有话要说?还是……,嫁妆里面要再添点什么?”
“不是。”顾莲微笑道:“就是想说一句,往后母亲别再多心了。”
“嗳。”四夫人有点讪讪,抽了手,“我先过去了。”
顾莲无奈一笑。
罢了,……就这个样子吧。
到了吉时,顾莲一身新娘子打扮去给父母磕头。
按道理,这个时候应该哭得两眼泪汪汪,以示自己有多么舍不得父母,可惜自己是在是哭不出,也不想假装去做戏。
反正母亲是油盐不进的,至于父亲……,只怕整个四房的人都没放在心上,何况一个多年未见的女儿?差不多就行了。
因而跪下磕了头,聆听了父母的各种教诲、指点,摆足了样子。
临出门时,四夫人忽地喊了一声,“莲娘。”
顾莲缓缓回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