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村民们拉家带口的聚集在村尾,赵传福提议逃往新京,仅余的四户也都一一应允。前路未卜,想到今生也许再不能回到八家村,眼窝浅的几个开始嚎啕大哭。
孙母是个好人,她没忘记小庙里还住了个和尚,她劝圆通和尚和大家伙一起逃,但和尚却像只吃了秤砣的王八,自顾自的念经,任孙母将好话说尽也不发一语。
“娘,走吧,他就是块木头。”孙鹏手握粪叉站在母亲身边,见和尚不听劝,他拉起母亲向庙外走。
“圆通和尚,一起走吧,等日本人来就真没命了。”孙母拨开孙鹏,继续劝说。
听到这一句,和尚倒像是开了窍,自佛像前站起,转向孙鹏母子,“恩人,你们这一去山高路远,此生恐怕是再难相见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着,和尚在佛像下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布包,“这些值不了几个钱,恩人你拿着,也许能救个急。”
孙母再三推脱不肯收,和尚也不缺办法,将布包一把塞进了孙鹏衣服里。
“圆通和尚,日本人要是来了…”孙母不忍他白白送命,仍试图规劝。
“佛修来世,不为今生,有难自是磨砺。。。恩人保重。”说着,和尚将孙鹏母子俩送出了庙门。
送孙鹏母子俩出庙门,村民们已在南行路上,她俩小跑了几步才追上。
“嘶…”,刚跳上马车,熟悉的怪声从孙鹏身后传来,回头去看,黑衣矮子正站在和尚身后。
“爹,啥样人穿一身毛的衣服?”天已大亮,孙鹏终于看清了黑衣矮子的装扮。
“有钱人呗,县城里那大财主才能穿,傻小子,人那不叫一身毛,叫貂,架!”说罢,孙有吉抡圆了手中的鞭子。
马车一快,本不平坦的小路便显得颠簸异常,车上的孙鹏被颠的上上下下,在上下晃动的视线里,他看到和尚在围着庙绕圈,步行绕了三圈,又跪行绕了三圈,接着是爬,再以后是像蛇一样在地上蹭…
渐行渐远,村尾的小庙就快要在眼前消失,孙鹏看到和尚一动不动的趴在庙门口,庙周围已被他弄出了一个圈而那个黑衣矮子正站在他身旁,远远望去只剩一道黑影。
黑影动了动,孙鹏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他发现了,恍惚间,他耳朵里灌满了一个声音:
“嘘,还没到你呢。”——————————————————————————————
等韩滔缓过神来,面前的中年人已面无表情地讲完了这个故事,像是描述自己的经历一般。除这个中年人之外,还有另外几个身影将韩滔围在当中。
“行了,行了,你说这个我也会讲,你们谁能告诉我,咱们到底是怎么来这的?”声音来自身旁,韩滔转过身去,看到了另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说话的人看样子二十出头三十不到,韩滔感觉自己从没见过这位,只觉得他面目可憎,让人有冲上去揍两拳的冲动。
“你们是谁?”韩滔问道。
“孙鹏。”周围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答。
“行,我刚想说我也叫孙鹏,看来是没必要凑这个热闹了。”面目可憎的那位说道。
“你们为什么在这?”韩涛又问。
“不知道。”又是异口同声。
“行,我本来也想说不知道来着,这下省事了,哎?孙子,说说你怎么来的?”那位似乎在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出言相当不逊。
“我。。。我不知道。”韩滔欲想,却感到一阵头疼。
名字叫韩滔,这是他唯一能够记起的,周围的人素不相识,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韩滔心中有很多疑问,可又觉得自己并不关心这些。